黎慕白听赵暄洁说她只有脸黑,正想着要不要把手指缩回衣袖中,却听赵曦澄散漫道: “哦!她的脸是我给涂黑的!”赵曦澄语不惊人死不休。 “四哥,你——” 短暂沉默后,赵暄洁与赵明淳同时大笑起来。 “出去弄干净!”赵曦澄冷喝。 黎慕白依言退下后,伸手一抹脸,手全是黑的。她一阵气急,又因记挂着双钗案,到更衣处胡乱洗了两把,便细细思索起案子来。 如果凶手真的在今晚作案,会是在宝积坊吗?凶手的作案手法又是如何的?为何死者无中毒迹象身上也无伤口?凶手又为何专挑快临盆的孕妇下手?那张符纸的意义是什么…… “砰”的一声,一个趔趄,她差点摔倒。原来,是她想案子太入神,没注意就走到路旁去了,又被一个石头绊了脚。 那包荷香糕也从她袖兜甩了出来,散落在地。 她忙捡拾起荷香糕,糕上已粘了不少杂物。 “糟了,何大娘的女儿快要生了,如果凶手今晚行凶……”黎慕白一阵难过,来不及清理糕上杂物,匆匆用油纸一包,直奔雅阁。 二楼雅阁,赵曦澄兄弟三人正言笑晏晏。 她止住推门的手,想起自己如今是赵曦澄身边的一个小厮,需得想个法子让他不着痕迹离席才行。 收回手时,无意间触到袖兜里的荷香糕。她心里一动,重又推门而入。 赵明淳瞥见她进来,眼神一顿,笑道:“四哥,你这个小厮脸不黑了,倒像个女人起来!” “是吗?我瞧瞧!”赵暄洁也打量起黎慕白来,“嗯!越看越像!四哥,你真没弄错?他不会就是假扮你小厮的凶手吧?我常听那些说书人说,凶手最擅伪装的······” 赵曦澄转眸看了黎慕白一眼。她恰好立在屏风畔,刚水洗过的双颊十分清透莹润,还洇上了两抹淡淡粉,如同屏风上春景图里刚吐芽的桃枝,芳华初露。 “过来!”赵曦澄命令道。 黎慕白依言微垂首走过去。赵曦澄站起来,走到她身旁,抬手,一把扯掉她头上的簪子。 霎时,一头青丝如流水般倾泻开来,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庞。 乌发粉肌,墨眉红唇,虽一身男式短衫装扮,却有一种别样的剔透之美。 黎慕白惊愕,微扬头,就见赵曦澄幽如深湖的眸底似乎落入了一丝光,极快地一闪而过。 “呀!四哥,她还真是个女子!”赵暄洁叫了起来,接着又用玉骨折扇指了指黎慕白,又对着赵曦澄大笑,“四哥,你终于开窍了,可喜可贺啊······” “四哥还真是深藏不露!”赵明淳搁下酒盏笑道,“还是个美人!” “她是我府里一个女官,为方便,平日里都是着男装的。”赵曦澄坐回椅子,淡然一笑,“你们的眼睛真毒辣!” “只怪你这小女官长得太好了!京中美人我也见过不少,四哥 ,你的这个小女官,绝对算得上个美人!”赵暄洁敲了敲扇子,“来日,我也可以来一段独一无二的说书了!” 赵曦澄笑骂着回了几句,重又蹙着眉对黎慕白冷喝: “出去整理下自己,你知道我的规矩,我见不得衣冠不整!”脸上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 “殿下,奴婢——”黎慕白不想出去。她心里记挂着何大娘,暗暗着急。 “笨手笨脚的,回府后领板子!”赵曦澄手微抬,打断黎慕白的话。 “我说四哥,你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赵暄洁扇子一扬,“这小女官多俊,你动不动就是板子,看把她吓得怪可怜的!四哥,看我的!” 赵暄洁转过头,对黎慕白温言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兖王殿下,奴婢叫白黎。”黎慕白屈身行礼,低声回道。 白黎,是她进京路上用的名字,因为她母亲姓白。 “白黎姑娘,你先把头发束起来。” 黎慕白依言,垂下头红着脸把头发束紧,眼角余光恰好扫到桌上的两盘糕点。 “白黎姑娘,你刚刚想说什么?” “奴——奴婢前几天看到一本旧书,上面提起一种叫碧玉簪花缠枝樱桃甘露酥香糕的食物,想起我们凉王殿下还未尝过,这些天奴婢就一直在琢磨做法,刚刚出去时,突然悟到了,就想早点回来禀告殿下······” “碧玉簪花——樱桃——”赵暄洁眉毛一扬,粲然一笑,如一枝恣意绽放的早樱,“什么食物有这么长的名字?本王也算是尝遍京中美食,你说的这个本王还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