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尺素早有准备,闻言半点磕绊也不打的道:“晚辈姓孟,名尺素。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出身。家中双亲具是读书人,后来也在州县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听着体面而已。” 这说的却是她爸妈的真实情况。 老两口家里都是知识分子,后来做了公务员,清清闲闲的度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温馨和美。 “我年纪轻轻,不想一辈子蒙受双亲荫庇,想出门闯荡闯荡。山长路远的,前程虽未闯出来,但好歹也算长了不少见识。只可惜我那匹汗血宝马,路上受不得气候变化,一命呜呼了。” 这就纯粹是在胡说八道了。 孟尺素算半个宅女,谁叫她出门也能出去,但对于那些迷恋旅游的人从来不能理解。 要是自己一个人出游做个背包客也就算了,可要是随着那些旅行团,一个景点待不上半个小时,就被赶鸭子一样赶到另一个景点去,有什么意思呢? 她这样说只是为了告诉霍夫人,虽然姑娘我看似孑然一身,但实际上家中也有人能为自己做主,不是无依无靠的浮水游萍。 而且这年头家里养得起马的,肯定是本身就有些底蕴的,我说双亲勉强糊口,不过是个谦辞,您可别真当真。 这一轮太极打下来,完美的实现了看似什么都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的成就。 霍夫人眼里的情绪更加冷淡了。 比起这边表面和和气气实则暗流涌动,另一顶小轿之上则和谐多了。 虽然辛恕看似在训斥孩子,但父子俩之间的情分总是要比隔壁真挚的多。 辛恕恨铁不成钢的一指头点在霍清录脑袋上,来之前预想的‘孩子受苦自己多说些体己话’、‘父子俩抱在一块痛哭流涕’、‘交代清楚失踪的原因’这些场景因为孟尺素的乱入一个也没实现。 眼下看着捂着脑袋看似乖巧的霍清录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但有些事情不是能给他胡闹的:“说说吧。那个姑娘是什么人啊能让你就差没大庭广众下明说自己要嫁过去。” 胆子飞上天了!真以为那么多人听不出来你什么意思吗? 霍清录在父亲面前没那么多的怨言,只是平静的交代了从他失踪以来发生的事情。 听到他是被人装进木桶然后丢进海里,辛恕心脏瞬间骤停,虽然明知道霍清录现在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便是有惊无险,但这一瞬间的后怕还是让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再听见救了他的人是孟尺素,以及朝夕相处这么多天的照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良久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到底还是仓促了些。” 虽然孟尺素的确没做什么坏事,他也能理解在那种特殊境遇下霍清录因为什么会有心动,可是这女子来历不明是实情,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不是吗? 霍清录闻言低下头,辛恕原本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说的太重了,却忽然听他轻声道:“可我就是觉得她很好。” 辛恕:“……” 霍清录在霍家向来是个乖巧的隐形人。 辛恕承认,做父亲这一方面他很多地方都不合格,光是任由自己的孩子在后宅默默无闻就已经是他走的一步错棋了。 自从儿子死里逃生,他便下定决心纵然同情主君,也要保证自己孩子的地位,为此已经做好了内斗的准备。 也曾经思索过,未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妻主给录儿好震慑霍夫人继续蠢蠢欲动的行动,虽然因为彼时人生死未明没考虑太详细,但总归在他的想法里不会是这么个展开。 霍清录知道父亲心结,抓住他的双手,把自己的坚定传过去:“我知道父亲还有许多的欲言又止,许多的思虑不周,可是父亲,人生在世,能遇见一个真心相待之人的可能又有多少呢?” 他想起幼年时期一家三口和乐美满:“我年幼时看着父亲和母亲相濡以沫,日子虽然清贫,但总觉得前路是无尽的希望,那时我虽然不懂何为夫妻,但心里也想来日若是成家,必定也要像父亲母亲那样,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何必相敬如宾?” 这个母亲指的当然不会是霍夫人。 辛恕瞬间被这番话击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这一生最快乐的年华便是和妻主恩爱情浓的那两年,现在同霍秀萱,又或是主君同霍秀萱那副相敬如‘冰’的样子,真的有幸福可言吗?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再继续劝说的念头,心绪不由得飞远,思索着此时此刻,那位吃斋念佛的主君,可曾为他凉薄的妻主动容? 杨启未曾动容。 他闭目垂眸,一双手安静的捻着佛珠,无声的念着经文,仿佛天地之间除了修行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