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乘船入水。 那活口当真像是吓破胆一样,驶船驶的又快又稳。 这帮海贼的船上有许多木箱子,原本是用来装抢劫回来的金银财物的,不过在上孤岛之前,她们刚去‘潇洒’过,箱子就空了下来。 于是正好便宜孟尺素拿来装那些海贼的尸体。 孟尺素其实也没有心大到对自己杀了人,还把尸体放在这么近的地方感到恐慌。 只是……当时本来就是生死一线,这帮海贼连人都吃,跟食人族没什么区别,不动手就是自己死。 再加上那个时候霍清录人都已经没气了,她那个状态那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但是现在她看着燕五娘她们几近腐烂的尸体,却讶异的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我这么冷血的吗? 她皱皱眉头,最后还是觉得这帮人死有余辜,甚至还不如即将到兑换到手里的银子有吸引力。 何况听霍清录所说这些人犯下的累累罪行,就算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百姓也会对即将伏法的恶人感到欣慰吧…… * 大太阳下发生什么事都不新鲜,光天化日之中,自然也有别的故事在暗自酝酿。 霍宅后院一处内院里,原是雕栏玉栋,花木扶疏。 但因为住在这里的主人不喜欢太过浮华,于是霍夫人就做主将正君求也求不来的这些身外之物一点一点拆开,逐渐改造成庄严肃穆的模样。 院里甚至专门请了尊佛像,日日夜夜燃着青灯佛香,仿佛院中人下一秒得道成仙一样。 然而这的主人却一点不见盛宠之下的喜色。 他看一眼身边瘦小怯懦的少年,一边咳嗽,一边强忍着疲态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小少年青竹嗫喏道:“夫人根本不许我出院门,这两天的饭食都是专门派人送过来的。”小少年是辛恕嫁到霍家之前买来的仆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除了听话忠心找不出来别的优点。 但只是忠心就足够了。 之前院里被霍夫人安过好几双眼睛,辛恕不是没试图收服他们,但奈何财帛动人心,霍夫人当家多年,连正君的心意都不在乎,又有几人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主子掏心掏肺? 所以辛恕礼佛,以我佛需要清静的理由把‘眼睛’们都轰出去。 只留下了青竹这么个孩子,虽然他不是特别聪明,但却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没被霍夫人收买,立场坚定地待在辛恕身边的人了。 霍夫人未见得就不知道辛恕是什么意思,只是辛恕虽然人已经在他后院,却对她一直不冷不热,不知是觉得还没把人完全弄到手的不甘心,还是当真有那么两分情真意切,总之到现在还没和辛恕真正扯破脸皮。 青竹见主子脸色不好,恨恨的道:“说好不往咱院子里放人的,结果还不是弄了眼睛来盯着?夫人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 辛恕闻言因疲累而阖上的双眼迅速睁开,一双黑沉的眼珠里全是冰冷的情绪:“哦?”还记得几年前做糕点的,有一个急功近利的‘眼睛’想要尽快从他这挖出些有用的东西去霍夫人那里请赏,往给他送的点心里下了些昏药。 本是想让他昏昏沉沉睡上一觉,好进房间里去搜查。 辛恕本也不愿意和霍夫人虚与委蛇,见状干脆换了药,当着众人的面吐出一大口血。 霍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同意把眼睛都撤出去。 那个时候她的甜言蜜语毒誓保证还历历在目,这才多长时间…… 果然还是忍不住嘛? 青竹往院外看了一眼:“就在院子边上呢。他们倒是会揪字眼,当真‘一步’也没踏进咱们院里,但这么围着算怎么回事?把咱们当犯人看嘛?” 辛恕半点也不稀奇,对那些用来哄骗男子上当受骗的海誓山盟从未有过半分的相信。 他目光投向一墙之隔的正院,无比佩服住在里面的那个男人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 他不恨吗? 自己的妻主对旁人关爱有加,却半点脸面也不给他这个正君。儿子生下来就被抱走,和他也不亲,现下养出个张扬跋扈自私自利的性格,拜见父亲时像拜见仇人,多一刻也不愿和他呆在一块。 为求眼不见心为净,干脆也学别家正君烧香拜佛,偏自己这的待遇比对着,显得他那边的佛堂都黯淡两分,还叫下人多嘴多舌,损他东施效颦。 若说他不恨,每回晨昏定省时那一脸的苦大仇深是做给谁看?若说他恨吧,又为什么能忍受这样一个女人这岁岁年年? 辛恕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