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媒婆似的跨着篮儿飘进来,看着段圆圆和陈姨妈就福身磕了三个头,看着陈姨妈道:“太太比去岁好多了,人都精神了。” “家里事情多,打不起精神日子怎么过?”陈姨妈让人给她搬了个杌凳放在下头,马婆子只略沾了点儿尾巴骨,不敢坐实了。 陈姨妈又问:“怎么这么长时候都不过来,老太太想你想得慌。” 那抠门老寡妇!马婆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恭敬地坐在下头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又要给老老小小做饭,晚上又要点灯熬油补衣裳,实在抽不开空。” 段圆圆看她面色圆润,倒不像受过罪。 倪婆子端着一盘子炸年糕一盘子炸薯条过来,在外头早听到这婆子满嘴喷粪,进来就把她脸皮扯在地上,笑:“老马,什么风把你刮过来了!昨天老娘才遇见你儿子在街上说你往王家太太跟前诵经,讨了一车冬腊肉回家,看你这脸儿吃得肥肥的!比我当厨子过得还好些!” 马婆子眉心一跳一跳的,说:“经早诵完了!王太太说姑子不好吃肉,念了十来天经只给了老婆子半车老酸菜,让回去沾辣椒粉吃!一家子都被盐水泡成个胖子!里头的苦只有各人知道罢了!” 陈姨妈听了,知道她是扯谎不愿意来,还是睁只眼闭只眼,道:“你既然没讨着腊肉,就用今天的工钱在家里兑出来,这也不是大事,早早说了这会儿都吃上肉了。” 段圆圆心里也有谱了,想起庄子上才宰了口猪送上来,那肥油多得做不了菜,也道:“不如再挑两只后腿给马婆子拿回家拌料晒起来。” 马婆子哪想要什么腊肉,她只想要银子!又不好说自己是扯谎的,心里把倪婆子五马分尸,嘴上还千恩万谢地磕头跟着赵嬷嬷去提猪肉。 马婆子挑三拣四地要了半头肥猪,不要太瘦的,觉得要了瘦肉不划算。挑完了又说付不起车钱,让宁家门房把肉跑腿给她送回去。 这才回转来给老太太祈福消灾。 老太太一辈子在家呼风唤雨,唯一不好就是觉得投了个女胎,投男胎要积福积德。 马婆子看宁家上上下下都对新奶奶好得不得了,听丫头们说她年轻又手松,银馒头常往下头打赏。 又看院子里几个嬷嬷丫头都想着法儿给她编故事听,知道她喜欢这个,也找话逗她。 段圆圆往年糕上细细洒了一层辣椒面和孜然粉,在嘴里吃得嘎吱响,抱着大郎听她胡扯。 马婆子说她老家乡下有个地方,也是想生男。为此还闹了不少事。 好些男娃娃一出生就被当成女儿养,——要是被发现是男人,就会被拐子抱走,这么一来人人生了男娃娃都给他穿女人衣服长到成人, 有一个富户人家,从小就给自己的女儿裹了一双好脚,还挖空心思送她去秀才家上女学读书识字,九岁又把她送到当官的府里,学些刺绣、品竹弹丝、弹琵琶之类的技艺,想把她嫁个好男人。 这个女儿快要出嫁,就被娘老子关在绣楼里杀性子。怕她春闺寂寞还特意找了个会些佛法的姑娘陪她。 没想到也姑娘是个清秀的男人,进去门一关就把小姐奸污了。 她娘老子再开绣楼门,就看自家女儿肚子都大了,最后不得已吃了一剂药落了胎,事情却传了出去。 小姐是小脚儿下不得地,庄稼人不要她,大户人家也看不上他。她就自愿在家里带发修行,还得对外说跟那假姑娘真男人是那两情相悦,是那男人背信弃义,不是她勾引人给家族蒙羞。 段圆圆吃着辣年糕,在院子里抬头就能看到隔壁的大树,隐约还能看到小佛堂的尖。 带发修行的人宁家也有一个,那么大的佛堂在那杵着,家里跟没事人似的,从不见有人提起曹氏。 段圆圆想如果自己落到这种地步,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从上头掉下来。 不过听青罗说这小佛塔上下都有人守着,院子一关谁也进不去不了,窗户口防着人跳下来,都做得都很小,只有猫儿有能爬得进去。 陈姨妈看她听入迷了,就说:“这些婆子尼姑为了讨口饭什么话编不出来?她这是看你喜欢听故事,讨你欢心呢!” 说着她对婆子也不高兴了,好端端的讲些鬼故事来吓人。 马婆子口水废尽也不见母女两个给她点赏银,又想起老太太的好了,想着来都来了,就捣鼓着往老太太院子里拿点儿。 陈姨妈也不留她,马婆子人都走到老太太院子口了,赵嬷嬷才赶过来,抵给她三百文铜钱,正好是今天诵经的数。 赵嬷嬷:“下回来了,主子跟前儿少使舌头!” 马婆子感动得要不得,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了,以后保准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