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跟前把几个和尚吹得天花乱坠。 只瞒了一件事没说,这美和尚身上有些不好了,背上有几个花点子。 外头的人不知道,做太监的从小在皇家人身边什么没见过?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他得了脏病。 古太监是觉得用刀杀人脏手,慢慢没了才不惹事。 二老爷看是儿子保举的倒也没往歪处想。 只说这和尚有不好的往事在身上,要是被人知道,他岂不是成了不孝的东西? 老大道:“这人是苦水里泡出来的好人,如今一心向善,只要几个饭钱过活。” 二老爷神色一动,他是真心疼钱,那狗官肚子跟无底洞似的,怎么填都填不完,宁宣一天天在家就知道装傻充愣,一毛不拔地当大爷,前两天还跑来找他说不让找没名姓的和尚。 二老爷在心里呸了一口,既不出力也不出钱,一天天的光挑嘴儿嫌东嫌西的! 名僧好谁不知道?钱从哪儿来? 老寡妇都要死了,给家里省一口是一口,才是给自己积德! 当即道:“既然度牒都在,就叫他往家里来。”说完他又怕宁宣说嘴,又吩咐道:“人来了只往二房走就是了,嫂子一家都是女眷,管得隔着严实些,轻易不叫外人进去。” 老大给狐朋狗友办成了事,心里也美得很,掉头就找人喝酒去了。 帮闲得了消息,欢天喜地割了二两熟牛肉家去。 事情虽然让二老爷大包大揽,但大房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陈姨妈说了,宁文博可以死!他的孝道不能亡! 宁宣在外头做事,家里就只能靠她们娘儿两个顶上。 二房敲锣打鼓地请人回来念经。 陈姨妈也叫人做了一席豆腐饭,放了大豆和黑豆花煮得烂烂的,找了人过来给老太太祈福消灾。 段圆圆不想给老太太念经,陈姨妈也没多大诚意,两人院子里头放着经书装样子,手上在给大郎做衣裳。 大郎娇生惯养,几个月下来就长得肥肥,走路屁股都有些抖。 狗长肥了也容易过去,段圆圆有心要给它减肥,故意都把它的冬衣裁瘦了些,等它减到能钻进去才同意丫头们给它加下午茶。 陈姨妈针线活好,又绣荷花又绣鸟的,段圆圆赶不上她,就挑了部给老太太念的经往上头绣:“保准大郎穿了活到一百岁!” 陈姨妈道:“它倒是好造化,等马婆子来了,让她也给大郎也念一卷。” “马婆子,不是尼姑?”段圆圆停了针看她。 陈姨妈道:“你年纪小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桩事情在。” 官家嫌尼姑多了占地方,败坏风俗不说还少劳力。特意下了旨不许不到四十的民间女子剃头做姑子。 至于男人,男人是不下蛋的公鸡,没那么重要。 赵嬷嬷年纪大了,不做这些活儿了,拉着杜嬷嬷坐在凳子上磕瓜子。 杜嬷嬷只坐了半个屁股,笑:“何止呢!前十来年,咱们老家有个姑娘因犯了错被剃了头发在家里做姑子。 谁想到叫衙门知道了,没多久就冲进去一队人把姑娘拉到街上卖了。猪肉什么价姑娘就什么价,称好了就卖给老光棍儿当媳妇儿。 吓得尼姑都开始留头发嫁人,谁家敢找尼姑进门?” 陈姨妈听到这里也叹气,道:“剃度为尼的姑娘太太,有几个真心向佛的?” 大家或多或少的不得已的苦衷,被卖被打八字太凶,从良后没得去处。 都是活不下去了才剃头做姑子,活得下去了凡心活动也是常事,酒肉和尚也多了去,皇帝偏偏就看不惯尼姑。 来给老太太念经的是马婆子。 赵嬷嬷说她是早年从金陵卖过来的尼姑,官府安排着嫁了个男人,那男人生性惫懒养活不起家里,马婆子只好重操旧业,还做三姑六婆给人念点经讨口饭吃。 老太太见她乡音难改,觉得亲切,这十来年都常常叫她过来,就是不叫她,马婆子也常常不请自来给老太太磕头。 只是老太太活蹦乱跳的时候见不得段圆圆,生怕她沾了佛祖一点神光,这那婆子段圆圆也一直无缘得见。 自从去年老太太一病不起,马婆子就不大来了。 马婆子不是不想来,她流窜大户早看出宁家风云变幻,老太太不成了,正是斗得厉害的时候,她来被风扫到尾巴怎么办? 要不是陈姨妈特意叫小子们去叫她,她能躲到老太太头七过来吃席! 马婆子是红枣脸,生得膀大腰圆,穿着粗布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