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意大半夜溜进厂区的时候,程月正站在厂房的门口。她全身戒备,眼睛四处乱瞟。 看见她以后,任子意慢慢走近,“大半夜的叫我来,应该不是聚会吧。” 程月赶忙捂了捂他的嘴,“嘘,抓小偷。”说完她看了一眼车间的大门。 门已经被她提前锁上,屋内人像是还未察觉一般。她放下手中的扳手,打开门锁,轻轻的放下锁头。 “叫你来帮我壮壮胆。”她递给任子意一根钢棍,“守株待兔。” 拿出手机,监控里的人还在房间里鼓捣着什么东西,看样子短时间内很难出来。程月稳了稳心神,指挥任子意站到了门边。她低声道, “我站这边,你站那边,一会儿人出来你就赶快从背后按住他。” 任子意点点头,面上表情严肃,“你一会儿小心点,躲到我身后,等我把人控制住了你再出来。” 看他这么认真,程月愣了愣神,“好。” 更深露重,安静的醋厂里只能偶尔听见风刮动树叶的声音,月光皎洁,映在程月那张精神高度集中的脸上。她双手紧紧握住扳手,额头的汗水不停滑落,厂区突然传来的一句鸟叫,引的她全身一震。 任子意见她双手轻微发抖, “放松点,我在这呢。” 程月瞅他一眼,正想回话时,车间里刚好传出拖动东西的声音——粗糙的蛇皮口袋与水泥地不停的摩擦。袋子里应当是放了重物,沉闷的嘶嘶的声不停传来,响一会儿、歇一会儿,响一会儿、歇一会儿,里面的人走走停停,像是拖不动这重物一样。 听见这动静,程月立即闭了嘴,快速的对任子意使了个眼神,他立刻会意。 门外的两人此刻都握紧手中武器,双眼紧盯着门口。拖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里面的人也越来越靠近门口。 嘶,嘶,嘶。拖动的声音停在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皮衣的男人。他小心翼翼的拖动着身后的大口袋,嘴里还不停急喘。 “嘿哟,嘿哟。” 他边喊着口号,边为自己鼓劲儿似的拖出一大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也许是他太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两人,等到他背过身,准备一鼓作气将东西拖出来时,任子意突然上前,出其不意的将他摁到地上。 他没想到夜晚的工厂还会有人,任子意这一扑,吓得他惊叫出声。 “啊。”他这一声惊得宿舍楼好几户亮起了灯。 程月一脸怒意的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她早该想到的,任子意没有厂牌又怎么能成功进入厂区呢。 只是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你把他先弄到对面那栋建筑里去,快,别让其他人看见了。”说完她走到后面,看了看他拖着的那个重物。 走上前,她打开麻袋。 霎时,一股刺鼻的霉味儿冲天而来,呛的程月忙往后退了一步。 她松开紧握住袋子的手。一瞬间,麻袋倒地,里面的东西尽数散落。程月沉着脸,深深看了眼麻袋里的东西。 全是发霉的麸皮,小麦,大米。 她现在正努力克制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她不停的深呼吸,而后又抚了抚气到发疼的胸膛。等到身体反应不那么激烈后,她拿起地上的锁,将车间的门锁上。 看了眼门口的残局,她认命的捞起地上的麻袋,艰难的跟上任子意的脚步。 程老大的办公室里,刚叔坐在沙发上,程月和任子意则站在办公桌旁。 房间里气氛凝结。 程月:“也就是说,你以前一直都偷偷混发了霉的粮食进去?” 沙发上那人低垂着眼,默默点了点头。 程月:“每个月能吃多少回扣。” “一万多点。” 不是笔小数目。 程月:“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干着呢?” 他左手揉搓着右手,试图擦掉手心里的汗,“你接手厂子以后就没有了。” 程月神色不佳,“那你今晚是去干嘛?” “之前还剩了点儿东西在那儿,我准备全部搬走。” 程月若有所思的靠在背后的办公桌上——这么便宜的原料能拿到每月一万左右的回扣,那原材料的大批量采购上应该是有内鬼的,包括到后续的蒸、酵、焙、淋、晒等环节中也都肯定有人共同参与进来,不然这么劣质的原料……酿出的那味道,这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刚好他又是门口的保安,想进入厂子偷换原料,简直易如反掌。 程月:“除了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