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思虑,衡阳侯瞧了瞧坐在一起的二人,点了点头。 柳柏舟见之松了口气。他真怕,二妹妹娇憨活泼天真不适合入那深宫去;三皇子,灵若自小便喜欢他。 好在父亲还没有那般糊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自会为依棠安排好如意郎君,灵若不敢多言。”她起身福了一礼后又坐下,低垂着眉睫不再多说一句话。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令人如哽在咽,衡阳侯瞧着她多年不思进取,自己是他的父亲难不成还会害了她。 这般动作也令柳依棠松开了缠着她的手臂,藕粉色的衣袖垂落。 露出一截白皙手腕,上头戴着的羊脂白玉镯剔透玲珑之态,夺人眼目。 水头如此上佳的羊脂玉一大块被雕琢成玉镯,在京中也不多见。 像是注意到了灵若的视线,柳依棠大大方方揽起衣袖让大家看那镯子,面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姐姐是不是也觉得这玉镯好看,大哥今日送我的。我心头喜欢的紧便戴上了。” “姐姐,大哥素来疼爱你。他送了你什么,你快些也给我瞧瞧!”她看着灵若光秃秃的手腕装作不知问道,眼底满是期盼。 送了什么,羊脂玉在日光下头泛着莹莹的光,刺着她的眼。 哥哥说用俸禄买镯子,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适才维护之举,想必也是不想令自己与柳依棠生出罅隙才做的吧。 许多事情不用细想就能看透,只是心里头还存着几分期许。 灵若本就通透,如今心冷下来更是想明白了之前不愿看透的许多事。 哥哥他,不只是自己的哥哥。 衡阳侯府世子,心中装着阖府人。 但有时,她心头亦会贪心的想。为什么那么多人心头不能多分一点点位置与她,哪怕一点点也好。 阳光稀稀疏疏从窗棂照落,点点金黄洒在连烟锦裙摆上,绘就一副上好画卷。 须臾之间,心绪百转千回。 灵若颔首浅笑,如隆冬初绽的一支寒梅,璀璨夺目。 即使柳依棠自诩亦是上好的容颜,但看着柳灵若,心头还是嫉妒。 比之容貌,她不及嫡姐分毫。 手心在衣袖掩映下被指甲戳的刺痛。 “妹妹如此娇俏可爱,大哥当然是捡着最好的送你。姐姐我早上出门的急还未收到礼物呢,如今看了你这玉镯倒也眼馋的紧。” 她淡粉的指尖轻轻触上羊脂玉镯,通体洁白,入手滑凉。 果真不虚此名。 未曾想她半点恼怒也无,柳依棠偏着头看她姣好娴静的容颜。 一颦一笑仿若画中人,眉眼精致含着淡淡笑意。 她好像怎么也不会生气。 见着此幕,柳柏舟松了口气。 本答应送灵若镯子,但府上还有依棠,简哥儿。 他总想着万般事都能全。 “你们姐妹几人下去慢慢看镯子吧,为父就不多留你们了。”衡阳侯一手扶蓄着的长髯,满意的看着眼前姐妹兄弟和睦的一面。 是,三人起身退出了正堂,慢慢向外头走去。 待出了这院子,外头日光大盛,照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灵若看了看后头两人,道:“我院上还有事,就不叨扰大哥与二妹,先行一步了。” 语罢不出错处福了一礼,由着清笳二人搀着往内院走去。 一路沉静无话。 可见路边蔷薇花开,彩蝶翻飞。 岁月静好之景偏偏心头悲凉难过。 这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饶是云归话多,也憋了一肚子话忍在心头。 只好好搀扶着小姐穿过垂花门往琼若院去。 去处僻静清幽,鼻尖可闻琼花淡雅芬芳。 木质的匾额上头挥墨遒劲,琼若二字惊鸿恣意,可见提笔人内心豁达。 “思灵泽兮一膏沐,怀兰英兮把琼若。”这是小舅舅送与她的,娘亲不在后,除却常年戍守塞外的外公,便只有小舅舅愿意拉着她的手,笑嘻嘻道:“丫头这么好看,日后舅舅打翻偷看你的臭小子。” 言语粗犷,但满腔心思里都是对她的疼爱。 两年前圣上御驾亲征,于漠北那一役舅舅就没了音信。 有人说他早就死了,尸骨无存,可灵若不信。 正想着,走进了院子里头,外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