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坐这儿喂鱼是吧,能不能快点,真的很……”她本来想说“奇怪”,改口变成“不舒服”。 她出门时帆布鞋鞋跟没拉上,就这么踢踏着往前,上桥阶时差点给绊一跤,好歹反应迅速扶住了旁边大柱子。 宁湾后背吓出一身虚汗,说什么都不肯在往前,就地翻过栏杆,冲许清景伸手:“鱼食给我。” 小老头一时满意一时皱眉,表情变化得跟个调色盘似的:“你站那儿别动,拍个背影,装安静别开口!要不然一准儿穿帮。” “赤脚。” 宁湾:“赤脚?” 小老头跳脚:“你见哪个古代人穿运动鞋的啊!穿鞋?哼。穿鞋!你别给我绣花鞋甩湖里去!” “好吧,你是导演你说了算。”宁湾耸了耸肩,把鞋脱了。 拍成什么样宁湾不知道,她反正就在桥头冷飕飕坐了半小时,在她终于坐不住要问“到底好了没”的时候,突然有人叫她。 是一句:“宁湾”。 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宁湾双手撑在背后,在微风中闻声回头。 ——小老头没跟她说有个对视。 江南三月的天,潮湿而轻盈。许清景在桥下,目光拢着无边无际齐涌的风,静静地罩向她。 宁湾心底微动,她下意识碰了碰左胸口,掌心下心脏鲜活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剧烈。 她忘了问“喊我干什么”,第一反应装作若无其事地撇开了眼。 太阳出来小老头脱了马甲拎在手上,声音洪亮地宣布:“卡!咔咔!” 宁湾指指自己:”我能走了?“ “走走走!”小老头眼睛快贴到屏幕上,宁湾怀疑他根本没听清自己说什么。 “一晚上没睡困死了。”宁湾从桥上跳下来,一边走一边把手往兜里插,插到一半诡异地顿住。 ——旗袍没兜儿,抄了个空。 忽视背后那道视线,宁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自言自语:“……我要去睡觉。” 申全州在一边提心吊胆观望,谁知道这么风平浪静。他在旁边不停看时间,中间光是电话就接了七八个。 宁湾换完衣服他甚至一只手还接电话,一边听对面说话一边冲宁湾做手势示意她跟林湖一起走。 宁湾看他焦头烂额地样子后知后觉想起来许清景原来是个明星,这大半个月也没看见狗仔媒体什么的,搞得她忘了这事儿。 申全州表情肉眼看见严肃起来,林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拎出口罩,他包里零零碎碎太多东西,翻找过程中宁湾不经意瞥到一闪而过的什么,一顿。 林湖没有注意到,把一个蓝色挂脖的工作人员通行证递给她。 “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谁问你都说是工作人员,摄制组的。”林湖简单说了两句,“跟我走。 “口罩不行,”申全州终于挂了电话,焦躁道,“有没用过的帽子吗?” 林湖为难地摇头。 宁湾心神不定,忽然往拍摄地西南角一指:“那不是?” 申全州心说你不捣乱就好了,在这儿瞎出什么主意。他没抱希望看过去,跟林湖一起双双陷入沉默。 林湖斟酌道:“陆导帽子,挺别致。” 小老头的瓜皮帽被宁湾握在手中,她这回高兴了,跟在林湖身后往景区门外走。林湖走得很快,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她是不是跟上。 宁湾绕弯大半个园林后终于停下歇了口气,冷不丁被一阵嘈杂声和鸣笛声吓了一跳。 这座园子就隐在闹市区中,人间烟火气汇聚北侧。杏花和梅花细长枝丫争先恐后从高高院墙内伸展出去,落进凡尘俗世中。 ——宁湾一直知道许清景这六年很火,却没什么真切的感受。 她和林湖几乎是一出现在北门附近就被层层叠叠粉丝记者围上来,无数闪光灯对着脸一阵猛拍。耳边全是“咔擦”“嚓咔“的快门声。 她还好,林湖作为中心人员简直陷进了人群中,宁湾戴着那个“工作人员”的牌子被挤到一边,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外围,还得踮着脚尖才能看见可怜的林湖。 周围很快被挤得水泄不通,事先安排的黑衣保镖开始强制疏散人群,“让一让”“注意安全”这种声音此起彼伏。 宁湾回头同情地望了一眼深陷人群不可自拔的林湖,干脆抬脚,导航最近的酒店。 她开了房一头栽倒在大床上,累得脚拇指都没法动弹。勉强撑着眼皮给申全州发了条酒店信息,让他们离远点。 扔了手机下一秒就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