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生活在否定自己的环境中确实容易自卑。顾钱钱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 那时她上小学五年级,父母长期不在家她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同学们一到下课时间就围在她桌子旁对着她做鬼脸道:“爸妈都不要的小可怜!爸妈都不要的小可怜!” 她想辩驳,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趴在桌子上哭。 哭着哭着又委屈得不行,开始抱怨爸妈为什么要去远方工作。 日复一复的捉弄中,她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她开始怀疑爸妈不爱自己,开始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这个想法折磨了她很多年,直到她长大后开始工作了,想到这个场景心头还是会隐隐作痛。 看到殷承现在的模样,顾钱钱仿佛看到了自己,她柔声道:“若是你生在长安,你便不会这般想了。”说着她抬头仰望悠然飘过的白云,“天上的云都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你又何必苛责自己生来残疾。况且这“残疾”也不一定真的是残疾,只是拥有权利的人制定的规则,而拥有权利之人所说的话,并非是真理。” “在我看来你再正常不过,你不必因为与殷雷国其它人长得不一样就否定自己,你的价值并不由他人决定,我希望你知道,你生于这世间,是值得被爱的,你从来没有低人一等!” 殷承眼中突然闪现一丝泪光,往日的委屈仿佛从心底冲出,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转过身道:“多谢!” 明明他们认识才几天,但这个人却抚慰了自己心中长久的不甘。 他一直因为翅膀之事给自己戴上沉重的脚铐,那脚铐日夜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但刚刚,他好像听到清晰的脚铐断裂之声。 过了一会顾钱钱看向他道:“既然你父王并不打算立你为太子,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殷承摇头:“我也不知。母后生前,我希望父王有一天能认可我。但如今母后不在了,我也洗刷了自己身上的冤屈,国师也被绳之于法,倒是一时不知能做什么。”说着他哑然一笑道:“今日听闻你们所做之事,我感到既震惊又惭愧,我虽无法继承大统,但也想替百姓做点事,只是人单力薄却也不知能做什么?” 顾钱钱伸出手道:“既如此,我再次郑重地邀请你加入我们取经团队,为普渡众生献一份力,不知你可愿意?” 殷承思索良久才道:“我其实是想拒绝的,若随你们一同前去,怕是有十几年不能伴随父王身边。”说着他抬头望月,“只是留在这里陪伴父王或许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此事可否容我想一想?” “好!”顾钱钱道,“石头已被圣僧接走,我今天还会在皇宫停歇一晚,明日一早便要离开王宫,到时我等你的答复。” 殷承颔首:“好。” * 寝宫里,紫檀木镂空雕花的床榻之上,国王身着白色中衣侧身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食指在腿上轻敲。 床榻一侧靠墙,三侧围着白色的薄纱。 突然一阵强风袭来,白纱飘荡,国王右手的动作停下。一个宫人走上前,小声道:“王上,大殿下求见。” 国王眼皮微颤,沉默了一会才道:“告诉他,孤已睡下,有事明日再说。” “是。”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那纱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而后倏尔落地。 殿内重归宁静。 殿外,月色朦脓,殷承正垂头站立,他的脸庞隐于黑暗中,看不出神色。 “咯吱”一声,沉重的宫门被打开,一个宫人缓缓走了出来。殷承抬起头嘴唇微微抿住,透出一丝紧张。 “大殿下,王上已歇下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殷承看向宫人身后的宫门,视线停顿良久才收回来:“公公,父王近来身体可好?” 宫人搓了搓手,面露为难:“大殿下,随便透露王上的身体状况可是死罪,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公公说得对,是我任性了!”殷承声音含着几分失落,他刚看得分明,殿中的烛火未熄。 “既然父王已安寝,那我便先行告退了!”说着他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 月上中天,顾钱钱正躺在柔软的被子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殷承留在此处也不能继续大统,他随自己一同离去的概率很大。想到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石头,她突然觉得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本来明日她计划将石头送到蝉明寺参加选拔童子,但不想刚到宫中,圣僧听闻石头要参选童子,便提议让石头直接随他回蝉明寺,免去他明天的选拔。 顾钱钱虽然有些意外,但看见石头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