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暖榻上的长孙星宁茫然了一瞬,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确定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不然,姜祈安的嘴里怎么会吐出如此动听的话来。 “傻了?”姜祈安凑近,言语中意味不明,“平日里,我对你的赞美也不少啊,怎么不见你傻眼呢?难道,是几日不见,小别胜新婚了吗?” 话还没说完,长孙星宁就被他一把拉住,坐到他的怀里了。 呸!什么赞美,全是他在床上的混账话!至于什么小别胜不胜新婚的,全是扯淡! 长孙星宁在心里反驳,抬首,却被他眼底的深情惊到。 他的丹凤眼尾上挑,瞳仁如漆般黑,眼白似水般清,一双眼睛就像一弯深不见底的幽潭,引着人不住地凝望着他。 长孙星宁的头皮发麻,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吸到他的眼睛里面去了。 说实话,若不是当初亲耳听到他抱着自己撕心裂肺地喊着般般,她都要怀疑般般这个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而他真正在意的人是自己,并非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般般。 长孙星宁扑闪着长长的睫羽,如蝴蝶振翅一般灵动。 她的心口发慌,在空荡荡的胸腔里扑腾扑腾跳个不停,震得耳朵都要聋了。 她张了张嘴,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般般是谁”,却在看到榻案上的食盒醒过神来——她是为了贺观海被举荐为锦衣卫指挥使一事而来的。 至于姜祈安眼底的深情,至于从未现身的般般……都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唉,”长孙星宁佯装无知,“夫君,你说钩弋夫人那般貌美聪颖、能歌善舞,汉武帝是怎么舍得将她赐死的呀?” 钩弋夫人死于杀母立子,死于帝王对外戚的忌惮。 姜祈安怔愣了半晌,终于明白她今日冒风顶寒前来探望他的目的。 钩弋夫人不过是引玉的砖,她的目的在于朝堂,在于皇权和外戚,在于贺观海是否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 要说不失望,那就太假了。 他是真的以为她开始对他改观了,她开始心疼他的辛苦了;他也是真的以为她言及钩弋夫人是对传奇美人的艳羡,是为了试探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现在想想,那句“旁人美不美与吾何干,吾妻之美才与吾有关”,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么操心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花落谁家呀,”他没忍住讥笑出声,“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般没用吗,连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酒囊饭袋都搞不定?” 贺观海能做到刑部侍郎的位子,自然不是酒囊饭袋。 只是,他不敢问她旁的,他不敢问她操心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花落谁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忧心他错失良机,日后被人压一头而无法施展拳脚,还是忧心贺观海上位,日后贺家更上一层楼,乐平更加嚣张更加目中无人? 她到底是忧心他,还是只在乎她自己……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无法接受她丝毫不关心自己这一事实,更无法接受她只在意乐平的态度! 她为什么要在意乐平呢? 是怕乐平伤害她,还是……她对陈卓从余情未了呢? . “夫君在星宁的心里是个顶顶有本事的人,怎么会没用呢?”长孙星宁坐起身来,义正言辞的反驳。 这一点,她没说慌。 狠辣和有本事从来都不冲突,就如姜祈安的雕心雁爪与他的能力和手段是相辅相成的。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 认真到有那么一瞬间,姜祈安觉得心中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 还没等姜祈安回应,长孙星宁又道:“我知夫君出身矜贵,位高权重;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只是,贺贵妃毕竟是圣上的枕边人,陪着圣上从低谷一路走来,极得圣上恩宠。且她还育有二皇子。不论二皇子的才学品行如何,只一点,他是圣上唯一还在世的皇子,就轻易不可得罪。” “我也知,这么说难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这世间之事,大多如此。”说到这里,长孙星宁握住了姜祈安的手,“夫君啊,星宁此番是权衡利弊,不是看你不起。那贺侍郎毕竟是贺贵妃的胞弟,他来同你竞争,我怎么会不忧心呢?” “你是星宁的夫君,星宁是打心眼里一千个一万个愿你事事如意、盼你前途似锦。” 长孙星宁的话半真半假,只是她的语气温和,情感真挚,就连擅长侦察审讯的姜祈安也没能分辨出来,或者说,他早已沉浸在她的情真意切中,根本无心分辨。 他自幼不得父爱,七岁时又丧母,后来,他便逼着自己长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