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顿了一下。 “还有这个,”慕楠递给她一粒药丸,“取一碗水,将其溶于水,便可除去你们的奴印。” 看到她正在为怎么存放这粒小小的药丸发愁时,慕楠就知道她许多常识都不太懂,刚要解说,便被一路像条尾巴似的跟着他们的莫千桃抢了先。 “你打开籍帖的夹层,中间可以存放此物。” 食月照着他的话,将籍帖的夹层轻轻掰开,果然有空隙可以存放药丸。 “多谢二位公子。”她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眼底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我先去街市上买些玩意儿了,就不陪着二位公子啦。今日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就转头跑出了府衙,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莫千桃和慕楠对视一眼,眼中皆不约而同地,朝对方露出了嫌弃之色,出了府衙后,各自朝着两个方向离开了。 食月有了银票,先去酒楼里吃了个饱饭,又到集市上买了些瓜子、蜜饯等,补充一下零嘴,买好了也不急着回去,迈着两条腿儿到处逛。 虽然桃花之塞才经历过战乱,但辞旧迎新是民民刻在骨子里的习俗,这不,今天刚好是旧年的最后一天,街道上的铁箭头都还没清扫干净,陈立左右的店铺便已经重新开张了起来,个个在门口挂上大红灯笼,集市上也摆满了摊位,一眼望去,有红对联,红窗纸,红衣裳,红碗筷……红红火火一大片,好不热闹。 待得月亮初上眉梢时,在集市中左看看右看看,凑着看热闹的人儿就忽然不见了踪影。 · 清凉如水的月色之下,有一队数百米长的队伍在官道上行走,前有数十骑铁骨铮铮的儿郎开路,马蹄声踏踏,似要将淡薄的月光尽数踏碎。 队伍中间有一辆精雕细刻、铺锦列绣的紫顶马车,以六匹毛色纯洁无瑕的白马拉着,车轮辘辘滚过,时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们走过平原,将要进入鹿鸣山的山道。 突然,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原来是在山道的入口处,沉默地跪着一个黑衣少年,他垂着脑袋,双眸看着黄土地,薄薄的两片唇苍白得毫无血色,也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 陈绽看了片刻,出声问道:“女,你堵在此处是为何?” “向主上请罪。”少年的声音有些哑,不难听出其中的疲惫。 “发生了何事?怎么停下来了?”凤从后方打马上前,看到少年,他眼神瞬间一变,不悦道,“公子不是将你给那个人了,怎么不跟她走?还回来干什么?现在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那人后悔了,想要叫你以苦肉计接近公子,再借机刺杀公子?” 话音刚落,便响起护卫们“刷刷刷”的抽剑声。 “不是……”夜里的风有些凉,他强行冲开穴道伤了筋脉,身上又穿得单薄,一个没忍住,轻咳了两声,还真有几分像苦肉计。 缓过后,他行了一礼:“请二位小主,让属下见主上一面。” 陈绽见他受了内伤,有些不忍:“你稍——” 话没说完,便被凤打断:“公子已经歇息了,你速速让开,不要再堵在这里,阻了我们回国的时辰。” “请二位小主,让属下见主上一面。” 凤冷笑着拔出剑:“你再不走,我便一剑将你刺死在此地!” 陈绽连忙拦住他:“凤,你别冲动。” 跪在地上的少年依然重复着那一句话:“请二位小主,让属下见主上一面。” 三人僵持许久,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 “是你想见我?还是她想见我?” 女骤然抬头,朝着来人深深地拜了一礼:“主上,是我没能及时阻拦,才让阿……她酿下如此大祸,请主上责罚于我!” 紫衣公子轻笑:“你想求我对她网开一面?” 女只道:“属下贱命一条,未曾助主上办成大事,死不足惜。” “我早已不是你的主上。”谢怀宁的双眼没有什么情绪地注视着少年,“不论她做的是对是错,利我还是损我,这点都不会改变。” “从今往后,你的主上只有她一个人。” “你是保护她,监视她,刺杀她,都与我无关。” “山鸟与鱼不同路,山水从此不相逢。” 谢怀宁冷然转身,紫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 凤命令:“启程!”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稀疏的雪花。 虽说下得小,但这既是旧年的最后一场雪,也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