軿车徐徐驶过,马蹄渐踏,车轮吱呀吱呀碾过地面枯枝,最终停在镇国公府前。府邸屋檐脊角高翘 ,门前坐落俩头雌雄各一的猛狮,门的正前方隔着街道还立有影壁一座,作为大门的对应,红墙高院,好不壮阔。 傅流云算好时辰早早在府邸门前等候,未见车马先闻其声,想着来者该是自己翘首以盼的人,于是走下门前阶梯望向街道转角处。 马夫放下马鞭慢慢收紧缰绳,油光水滑的骏马放慢蹄子,踏着优雅小方步缓下速度稳稳拉着軿车,辘辘的车轮声伴着节奏有致的蹄踏声落在耳畔,像是乐曲的余韵,缓缓消逝。而后马儿从鼻腔喷出一口白气,发出绵延的嘶鸣,像是曲乐的收尾。 傅清卿踩着小厮搬来的马凳子落地后,寻向谢娇娘的马车走去。傅流云已然扶着母亲踩下軿车。 “母亲。”傅流云唤。 谢娇娘长身玉立,淡淡的柳眉弯曲成一抹山翘的姿容,面色算不上乐观,也不见焦虑,肃声道:“你们兄妹二人速去寻你们的父亲,我叫翠翠带我回房处理内务,不用在意阿娘。” 随即侧身看向只及自己肩膀,姣容年幼的小女,揉了揉她的软发,叹气:“阿娘竟不察,卿卿藏了这么多事。也罢,以男身迎刀枪阿娘本是不赞同的。但是阿娘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番私心,堵了你的鸿鹄志不是?” “阿娘劝了你阿爹,想来这两天也有些动容。到底是我们傅家儿女,生来一腔热血。阿娘无他愿,只希望,你们安乐足矣。” 傅流云带着恣意笑容,一股子说不出的豪放不羁:“母亲放心。往后孩儿征战归乡,一定会安然无恙,第一时间前去请安。”傅清卿失笑,颔首应和。 “好。”谢娇娘站在府邸门前,恍若第一次见镇国公府似的,打量黑色牌匾上‘镇国公府’四字,喃喃:“一定,要平平安安。” ...... 兄妹二人与谢娇娘分道而驰,迈步踏上幽雅静谧的青石小径。 府中有一竹林,竹叶青青,假山耸立,崎岖小路贯穿其间,另有清流小溪经廊下蜿蜒奔流,四处入目皆是雕梁画栋,曲径通幽处伫立一座庭阁,檐牙高啄。 傅东邢坐在庭院中,手中抓着一只白鸽,手指从爪下抽出一张纸条后旋即松手。见二人前来,默默将纸张摊开查看,倒也不意外二人的到来。 “娇娘让你们来的吧?”他将纸张上的信息尽收眼底,随后放入宽大衣袖中,拾起石桌上的茶杯轻抿。 “父亲。”二人齐齐行礼。 “坐。如今陛下提我为正四品兵部侍郎,兵部由我调度。流云,我准备让你去兵部司任职,你对此有何打算?”说完,傅东邢又抬起茶杯轻呷。 傅清卿与他正对着坐,不做言语,静静听着父兄的谈话。傅流云寻了就近的位置,颇为潇洒自然,“但凭父亲抉择。” 傅东邢放下茶盏,“兵书你看了,战场你也上了。每一件事都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兵部司主管军籍管理和武官选拔,这段历练,你要认真对待。” “孩儿明白。” “为将者,人之司命,三军与之俱治,与之俱乱。将不仁则军不亲,将不强力则三军失其职。诸多将道,需你自己细细体味。你初到兵部司,又如此年幼,被排斥是必然。但我要在那呆下去,甚至树立起自己的威严。傅流云,能做到吗?” 傅东邢食指摩擦杯沿,正襟危坐,眼底带着探究,定定地看着打小带在身边经历干戈的儿子。 傅流云璨然一笑,声音散漫,乍一听似乎不太正经,却又带着一阵无法动摇的狂傲意气: “自然是能的!” “好!”傅东邢满意地溢出笑意,继而将目光投向正坐对面的傅清卿,“你想要傅家男子身份?” 闻言,傅清卿立马来了精神,眼神炯炯:“父亲这是同意了?” “是。不过我有要求。以傅家的养子的身份,俩年内进入士兵选拔,我不会给你安排,全凭自己。”傅东邢顿了顿,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接着说,“如果做不到,你就乖乖放弃这个念想,回来继续做傅家千金。” “成交。今日起,我是傅家养子傅司。”傅清卿细眉泛起柔柔的涟漪,伴随着笑意。 “别开心的太早,两年内达不到我的条件还是得回来。”傅东邢眉峰微微皱起,睨了一眼言笑晏晏的女儿。“近两日有世家公子举办的狩猎大会,是一个让你们融入京城的好时机,记得准备一下。” “狩猎大会?” “陛下每至秋天择良日开放皇家猎场,各皇子王爷以及世家朝臣子弟都会参加。清卿,此次猎场你一同出席。”傅东邢突然意味不明转起杯子,瞥一眼对面收回目光,又瞥一眼。“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