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昏暗的卧室中,小夜灯映得蜷缩在沙发上的乔嘉南面色半暗半明,她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贺庭温,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问出了声。 贺庭温面色不动,他才从浴室出来,浴袍半掩,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带着未散的雾气,贺庭温在手中那杯温热的水递到了乔嘉南的面前,轻声: “先吃药。” 乔嘉南垂眸,她头发才吹干,还沾着几分潮气,跟眼前人扑面而来的温热雾气交缠,熏得有些热。 她顿了顿,无声地接过水杯,一把将药吞下。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好好吃药吗?”贺庭温在乔嘉南旁边坐下,默了默,面上还是一贯的、仅对她可见的柔情,“宋云宜跟我说,她只陪了你一晚,你就让她回去了。” 乔嘉南的药没有糖衣,苦涩的药味即便她快速吞下,也还是残留在了她的口腔里,她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嗯了一声。 贺庭温看她一眼,咽下了那些欲言又止,只是伸出了手掌,张开,掌心赫然放着方才他去倒水时从冰箱里拿出的东西—— 一颗糖。 “我走之前和你说了的,吃一次药,拿一颗糖,可我刚刚看了看,冰箱里的糖一颗都没有少。” 贺庭温细心地剥开糖纸,然后送到了乔嘉南的嘴里,指腹轻轻摩擦过她的唇瓣,一顿,贺庭温才带着几分无奈与怅怅的意味,柔声再续下句: “我们嘉南……这么能吃苦的吗?” 语气很轻,在寂静的卧室中却异常清晰。 乔嘉南捧着水杯的手指兀地一紧,草莓味的糖在舌尖炸开一片甜,一点一点地、将药味的苦涩压退,她羽睫一颤,半晌,才掀起眼皮,直直地对上了贺庭温的双眼。 贺庭温目光澄澈,就这么看着乔嘉南,似乎真的只是一句寻常的感叹而已。 四目相对许久,一股无法抑制的酸胀便骤然涌上了乔嘉南的眼眶,连眼尾都泛了红——即便在刚刚,在无人的郊外公路被贺庭温找到并紧紧拥进怀里的那一秒,乔嘉南都没有现在这样,想落泪的冲动。 可是她没有。 睫毛一眨就落下眼泪的模样与情景,不会发生在乔嘉南的身上。 她只是放下了水杯,将舌尖的糖卷了几个来回,然后俯身、伸出手环住了贺庭温的脖子,完完整整地缩在了他的怀里。 贺庭温无声地回抱住了她,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就坐在沙发上,贺庭温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乔嘉南的发丝来回摩挲着,像是这样,便能带给怀里人抚慰。 不知过了多久,缩在他怀里的乔嘉南才开腔,语气轻飘飘地:“你都知道了啊。” 是肯定,不是疑问。 贺庭温手上动作不停,垂着眸,看不清眸底的神色,仍旧温声:“对不起。” 他顿了顿,将那句话重复再说了一遍,在乔嘉南耳边: “我回来晚了,是不是?” 乔嘉南闭了闭眼,将那股酸涩的意味再度压了下去:“没有,你回来得很及时。” 及时到多一秒、少一秒——我可能都没有那个勇气,去正视自己的内心。 后面这句话,乔嘉南没有说出口,只是环着贺庭温脖子的双臂紧了紧。 “……”贺庭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他才开口,“你是不是又没睡觉?” 乔嘉南一顿,忽然往后仰了仰,直视着贺庭温的双眼,她捧着人的脸,一字一顿,是难得的情绪外露: “是啊,没你在,我根本就不能入睡。” “药物又失效了呢。” 这是乔嘉南头一次让贺庭温直视自己眸底的情绪,贺庭温一顿,眼底有一瞬间的剧烈晃动,他反客为主,大掌盖住了乔嘉南捧着自己脸的手。 乔嘉南兀地笑了,她的目光流连,从眼底抽离、到鼻尖、再到贺庭温的唇,定住。 而后忽然俯身,很轻很轻地在人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贺庭温呼吸一窒,不敢动作,可狂喜才翻涌了一瞬,便被更大的担忧所覆盖。 今晚的乔嘉南很不对劲。 但贺庭温面上不显分毫,只抓紧了人的左手,然后又听见那张丰润的唇瓣张合,细嫩的左手拇指在自己的眼角边摩挲着: “哎,贺庭温,我才发现——你眼下这里有个很淡很淡的痣啊。” 乔嘉南的目光落在贺庭温的眼下痣上,未被抓住的左手拇指在上面细细摩挲着,光影下清漉漉的双眼粼粼微烁。 贺庭温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