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主从偏门一路到御上阁,这里辟了一条小路,无人巡查。 她连大氅都没披,一路走得有些急,雪地湿滑,她还差点摔了,跌跌撞撞到了御上阁的后门,才推开就看见远远的正门一抹熟悉的红影从门里进来。 “阁首!” 她一个激动就要跑过去,脚下一空,狠狠摔在雪地里。 等刘命长慢悠悠走过来,她也艰难地爬起来了。 “最近太傅不是在教陛下仪态吗?这般跌跌撞撞成何体统。” 晏主忍住痛,撑着膝盖,有些急切地说:“朕有些怀疑,鹿耳馆和天工坊有联系。” 刘命长伸手,晏主有些疑惑地搭上去,他扣手在她脉搏上,细细探究一番,才收手。 晏主瞧他有模有样的,笑问:“阁首,你还会把脉啊?” “只会把一种。”说罢,收回手往屋里走:“先进来,外面冷。” “里面也挺冷……”她小声嘟囔一句,才拍了拍身上的雪,跟着头也不回的他进去了。 御上阁少见地准备了炭火,晏主搓了搓手,坐在上次来的位置,眼巴巴地看着刘命长又给她泡了一碗冷茶,才吃过甜糕的嘴巴一时犯起了苦味。 “阁首,朕觉得那日的弩箭是出自天工楼的,但天工楼的势力还没踏入兖京,朕怀疑是鹿耳馆将那弩箭送去给天工楼改装的。”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又补充道:“如果是天工楼,一里距离也是能够到达了,那刺客当时应该在冷宫那边的明月楼里。” 刘命长垂眸,把一碗苦茶递给她,晏主咽了咽喉咙,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说完了吗?”他冷淡询问。 晏主想了想,又问道:“阁首那日去烧了云家,可是那里面有天工楼的人?” 刘命长一顿,目光有了些琢磨不透的情绪,“这也是猜的?” 晏主估摸着就是了,回答他:“也不全是猜的,只是刚出了刺客,您就目的明确地去杀人了,那云氏家主又是兵部下面的人,朕听红绣说,里面除了一个宜州来的,还有……您手下的人?” “嗯,是东督的一个监察使。”刘命长对于手底下出了叛徒这件事并不在意,“陛下认为,是鹿耳馆的人把天工楼的人带进兖京城的,又是东督的人把刺客带进皇宫的?” 晏主点头,“这样想是最合逻辑的,只是朕还有一点不太明朗。” “什么?” 晏主瞧了瞧他的脸色,斟酌了片刻,才道:“只是……他们三人为何会聚在一起,明目张胆在云家府中不说,那家妇人说云家最近是云家祭祖时,按理说这种时候是不宜接外人的,有点刻意……像是,等着被您杀掉,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隐情?” 刘命长面若寒霜,皱着眉头,道:“内臣没有留活口。” 晏主忙说:“无碍无碍,云家那妇人还在宫中,朕会去查。” 她口上小心安抚着,心里兀自琢磨,这刘命长虽然权势滔天,手段凌厉,政治嗅觉也很不错,但心机城府方面没什么那么突出,不说与她母亲相比,就连她能琢磨出来的这阴谋,刘命长竟没有察觉。 “阁首,你当时去杀人,为何没有将整个云府都杀了?”晏主试探着,补充说:“只是他们若真与刺杀天子有关,株连三族是必然的。” 他冷哼一声,没说话。 晏主对他的印象有了轻微的变化,“上至官僚,下至百姓,无不说阁首残暴不仁,阁首这般,倒像是不愿牵连无辜之人。” “笑话。”他呵斥一声,露出个阴森的笑容:“内臣想杀便杀,想要牵连让西督去办了就是,陛下您别再脑子里排演什么大戏了。” 他拿过晏主手里的碗,给她续上,冷冷说:“内臣知道谁把内臣当刀子用,陛下想用内臣也不会拒绝,只要小心别割伤了自己。”说完,把茶递给她。 晏主被他一番话镇住,她心底还是怕他的,小命也在他一念之差里,默默把茶喝完了。 二人在死寂一般的屋里坐了半天,刘命长动了动,左腿搭在右腿上,终有些不耐地开口了:“陛下还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就回去批折子。” “有……”晏主酝酿一番,一一把需要他决定的事情说出来:“陆贵君说他的武器被没收了还请阁首通融一下,元贵君想要接个戏子入宫不知阁首能否同意,安贵君最近要与朕一同回去省亲还望阁首准许……” 刘命长目光撇过来,语气自然带了些讽刺:“除了后宫,还有其他吗?” 晏主咽了咽口水:“礼部那边发现王女公主脱离的大部队,不知入城没,朕想向阁首借点人调查一下,还有元太傅有意在年后重新修订律法,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