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茶肆,五楼包厢,易孤行一面烹茶一面欣赏着楼下的热闹光景。 易孤行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喜欢到最高处去,无论是喝酒还是看风景,他都要挑顶端,因为只有在顶端,才能俯瞰一切,才能感受到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他沉醉于这种快感,不得自拔。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溯洄踏步而入,易孤行头未抬,目光依旧注视着手中的作业,轻声问:“怎么样了?” 溯洄道:“办妥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消息传出去,果不出你所料,眨眼间便传遍了整座永乐城,根本不需要我们推波助澜,便自然而成。” “那是自然。”易孤行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是三年一度的春闱,如今正是最紧张的时刻,稍有风吹草动都能拨动人心,更何况是这么宝贵的情报呢?” 溯洄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是静观其变吗?”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棋局已经布好了,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一切都看他们如何应对。”易孤行将煮好的茶倒入茶杯,不急不慢地说道。 “如果他们不按咱们预想般,那该如何是好?”溯洄有些担忧。 “即便他们不按常理应对,也无妨。”易孤行眼中似有寒光,“只要他们还是他们,事态就一定会朝着我们期待的方向变化,过程可能略有不同,结果却是一目了然。”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一定是没问题了!”溯洄放心坐下,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口。 待他喝完,易孤行问:“对了,那个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消息。”说起那个,溯洄忽的来了劲,“不过,这永乐城里不止我们,还有人也在寻那个东西。” “哦?”易孤行微微扬眉,“你查出来是谁了吗?” “还没有。”溯洄道。 “查出来立即告诉我。”易孤行道。 范淮恩正要离开,背后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淮恩。” 范淮恩回过头来,声音的主人是与他一同从沧州前来永乐赶考的考生任勤。 看任勤背着包袱,范淮恩道:“你要走?” 任勤笑叹道:“是啊,我要走了。” 范淮恩眼睛闪了闪:“你要走?去哪儿?” “除了沧州,还能去哪儿?”任勤如卸重负,语气也变得轻快,“我要回沧州去了,我放弃我的梦想了,来到永乐城,我见识了许多以前没有见识过的,觉得还是沧州适合我,所以我就不参加会试了。” 范淮恩百思不解:“可是你都已经中了举,又来到这里,距离会试又只剩下这些日子,你就不打算再等等?” “不等了。” 范淮恩问:“就这样放弃,你甘心吗?” “我如果不放弃,那才会不甘心。我太累了,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把读书当成乐趣,我也没有这么伟大的目标,所想的不过是能够温饱。”任勤目光充满疲惫,说出这些话,心情也愉快了不少,“对于我来说,永乐城实在太大了,大到我无法适应,而且这座城里还有这么多的大人物,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是提前离开的为好,免得卷入是非风波。” 任勤打量着这位同乡:“你打算去找俞太师?” 范淮恩怔了一瞬,点了点头。 任勤笑道:“你没有想过会失败吗?况且咱们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范淮恩叹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瞧着同乡这一如既往的倔脾气,任勤不禁叹道:“你真的打算孤身一人去吗?” “既然听到了,我就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范淮恩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把该说的话都给说了,该做的事情给做了,如果不这样,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夜深,俞世清这才从贡院坐着马车归来。他在贡院內与众考官商量事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车上,随行的仆人贺祝打开食盒道:“大人,吃点糕点吧?您都忙了一晚上了。” 看到糕点,俞世清才记起来自己尚未用晚膳,笑说:“说来,我还没有用晚膳,你若不提醒我,我差点就忘了。”遂拿起一块糕点,看清上面的字样,不禁笑道:“这上面写的可是‘定胜’二字。” “是啊,这是现如今永乐城里最流行的点心了,叫作定胜糕。” 俞世清端详着红色的糕点:“这不是江南糕点么?” “是啊,味道虽不能与江南地区相比,但吃个彩头,这糕点原是为鼓舞出征的战士所制,近年来也成了学子们考前必吃的吃食,又被叫做状元糕。” 瞧着这定胜糕,俞世清甚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