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浩远连怒带吼,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江岷川自然也听到了。他把车转入慢速道,回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张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块石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打开免提。”他催促道。
我照做,姚浩远暴戾继续:“齐韵,你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婊子,表面上通情达理,对江总去照顾陪伴她的事给予支持,四下无人时却当面对宁宁羞辱讽刺,她本身就是个病人,你么他……”
“姚浩远,”江岷川沉着声打断他,“注意你的语气,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姚浩远依然强硬:“我没乱说,齐韵昨晚刚看来看过宁宁,宁宁就自杀了,我问过护士,她被宁宁支开了几分钟,返回病房时就看到宁宁在哭,肯定是齐韵说了过分的话!”
“我……我没有。”我反驳,说给姚浩远听,更是说给
江岷川听。
江岷川腾出右手握住我:“先别急,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在下一个高速出口调头,进京车辆不多,江岷川把车开得很快,紧呡着嘴唇看着前方。我一度想说点什么,姚浩远已经把赵宁宁的死算在我头上了,我想对江岷川证明我没有,可车内的气氛沉默而压抑,话好几次到了嘴边,都被我咽了回去,心头越发压抑,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我不想让江岷川看到,只好扭头看着窗外,忽然发现天空下起了小雨,接着又变成了雨夹雪。
瑞雪兆丰年,可今日今时下的雪,却让我感受不到一点欢喜。
赶到医院时,看到医院也在为春节做准备,门口挂了灯笼,贴了春联,护士还招呼状态不错的病人一起包饺子。
江岷川走得很快,却要大门口被前台护士拦住:“赵宁宁半小时已经被殡仪馆拉走了。”
我们
又折回车里赶去殡仪馆,找到姚浩远时,他正坐在长椅上发呆,整个人眼神空空的,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江岷川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跟在他后面,然后他走上前叫了一声:“姚浩远。”
姚浩远抬起头来,视线略过他直直盯着我,随即猛地起身朝我扑过来,眼看挥出的巴掌要落在我脸上时,被江岷川挡住了:“咱们就事论事,别说我江岷川还站在这里,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把气儿往我老婆身上撒!”
姚浩远重重点了几下头:“就事论事是不是?好,我还真没怕的!宁宁可是写了遗书的,把她们昨晚见面后发生的事都写了下来,我已经报过警,警方那边也有备份,你们自己看!”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正方形的纸递给江岷川。江岷川打开来,我有些惧怕,不太敢看里面的内容,但又禁不住好奇,到
底还是走到江岷川身边一起看完了。
“表哥,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因为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了。
“表哥,你先别难过,就像齐韵姐说的那样,我活着不仅是你的累赘,也是别人的负担。这病是无底洞,基本没痊愈的可能,却要耗尽你的金钱、榨干江岷川的精力来成全我,这样的我实在太自私了,所以为了让大家都好过,都能解脱,我决定不再拖累大家。我是心甘情愿走的,所以也希望表哥能含笑送别我。
“还有齐韵姐,我知道你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做你助理的时候你是真的待我很好,抢走你的老公后,你也是真的恨我。我知道我活着令你仇恨且恐惧,你担心江岷川会如你前夫李远一样,最终在我俩之间选择更年轻的我。所以你今晚来看我,骂我是个装疯卖傻的婊子,咒我活不
到明年时,我都没反驳,因为我确实有愧于你。你走后我细细想过你的话,觉得你说得没错,我活着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又何必拖累仅剩的关心我的表哥和江岷川呢。如果某天他们都累了,那我可能也会被抛弃,沦为大街桥底下流浪人员之一吧。
“与其卑微的活着,但不如尊严的死去,齐韵姐,我会用你送我的水晶项链割腕,希望我能用我的死,来换取你的原谅,也请你代我向江岷川问好。
“赵宁宁留笔。”
遗书的右下角,有几朵干涸的红色,应该是她割腕时留下的血迹。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杜撰这些压根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她的死因归到我身上?
昨天明明是她主动联系我,并与我和解的;她还说要好好生活,也祝福我和江岷川生儿育女,怎么转眼就用一纸遗书判了我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