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御花园,秀嫔才捂着胸口,惊恐道:“皇上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 赵鸢没吭声,她一时有些骇然,越是接触裴栾,她越有一种不踏实之感,这天下是他的,朝堂也是他的。她在后宫栖身,虽然锦衣玉食,但生杀大权,皆在旁人手中。 叫人不得安宁。 赵鸢心中暗暗思忖,她总归是要想个退路的。 自那日起,宫中不知为何流传出一些传言,说静嫔言语触怒陛下,陛下勃然大怒,日后怕是没有翻身之日了。 赵鸢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直到那日烟柳去领月例,却是红着眼睛回来的。 “主子,未央宫的掌事嬷嬷说,今年南边旱涝,皇上下旨削减宫中用度,日后两个月才能发一次月例。” “她放屁!皇上是下旨削减用度,但没说要削月例银子,只说不可大操大办宴席,还降了御膳房的采买银子。”秀嫔气道,“那些个黑心肠的,自己贪不到了,便来克扣我们的。” 赵鸢蹙眉,却并多言,只吩咐烟柳:“去打听打听,除了我们,可还有旁人被克扣。” 没一会儿烟柳又带回消息来,九嫔中有七人都被克扣,最惨的是婉嫔,家境本就不好,这一回连碳火都折半了,日子过的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容氏商贾出身,嫡女容雅艳冠京华,以才学闻名天下,这般的女子掌管后宫,却纵容下人如此苛待妃嫔,实在是出格了些。 赵鸢总觉得其中颇为古怪,她不好多言,却道:“罢了,咱们去娴妃那儿走一趟吧。” 后宫诸妃,淑妃梁皎月的娘家乃是前朝旧臣,父亲是大学士梁鸿,酸诗做得极好,可为人却颇有些攻于算计,十分狡猾。梁皎月自在闺阁时便和容雅交好,二人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娴妃萧闻音则是新朝中武将之后,兄长乃是裴家军昔日帐下的骠骑将军,性子也是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的,她自闺阁中便同梁皎月不对付,自入宫起,一直掐得火热。 彼时,她也刚刚听闻此事,冷笑道:“我看容雅是想钱想疯了,宫里边满打满算不过百十张嘴,做出这种事来,真是给容家丢脸。” “我的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嫌皇上的申饬不够多吗?”与娴妃贴心的,除了之前背叛她被杖毙的莺歌,便是一个乳母,也随她入宫,做了她宫中管事的嬷嬷。 孙嬷嬷听她又指名道姓地说宫里边的事,忙阻拦。 “我怕什么?若不是怕拖累家人,我早就去跟皇上说明白了,日后和程哥哥做一对阴魂不散的厉鬼,我也高兴!” 孙嬷嬷面色一白,四下看了半晌才道:“可不敢再说了!” 萧闻音顿时红了眼眶,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不说话了。 此时,外面有宫女来报,说是良嫔和秀嫔来见。 萧闻音忙道:“快请她们进来。” 那日,赵鸢为萧闻音遮掩,二话不说,便把莺歌五花大绑送走,萧闻音心里也是感激了。入宫月余,诸位嫔妃的为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最叫她欣赏的,便是这良嫔。 瞧着不生事,却也不怕事,之前更在御花园下了皇帝的面子,萧闻音听说后,很是痛快。 赵鸢刚走入大殿,就见萧闻音从屋里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萧闻音本就生的高大,今日穿一袭正红色绣锦纹牡丹的长裙,满头金饰摇曳,瞧着大气敞亮,富丽堂皇,当真如一朵怒放的牡丹。 “二位妹妹前来,姐姐我未能迎接,见谅了。”萧闻音一边走,一边笑着上前,握住了赵鸢的手,“本该是我先去拜访的,只是皇上刚刚申饬了我,我若再去,实在是扎眼,怕连累了妹妹。”萧闻音笑着说道,面上神色倒像是真的恼了。 赵鸢也跟着笑道:“姐姐年长,位分也比我们高,自当是我们来拜见才是。” 萧闻音见赵鸢为人爽快,心里更是高兴,她自入宫,便如那鸟儿关进笼子里,憋闷得很,能有朋友来一起说说话,心里高兴极了。 她忙命人将屋内收拾妥当,上了八样点心并龙井茶,要与二人好好谈心。 赵鸢不动声色,先是陪萧闻音抱怨了一番宫中如何憋屈,又说起那夜的凶险。 “莺歌忘恩负义,合该如此下场。我一边心寒,却也一边后怕,容贵妃在宫中一手遮天,淑妃又有这等本事,我得罪了她们,日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提起这个,萧闻音黯然道。 赵鸢适时说道:“妹妹今日来,便是要同姐姐说起此事的。”她声音微微一顿,转了话锋道,“姐姐对于宫中克扣妃嫔的月例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萧闻音冷笑一声:“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