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满院拥挤得喘不过气,又呼啦啦小院一瞬空旷。 男人们都去送宣平侯了,莫念秋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人潮涌出小院,夹袄边上的绒毛被撕扯殆尽,手里没着没落地,互相掐在一起, 她心底忽得拔凉,忽得又释然,如同一块肉饼在炉火上反复炙烤, 虽然已经做好了和离的心里准备,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当初风风光光地嫁进东宫,如今将要灰溜溜地离开, 她倒无所谓, 有母亲留下的商铺,自己也有些积蓄,回到江南买个小别院,往后余生正好可以如此清闲度日。 但是,一想到会连累阿爹年过半百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总会有些抑郁。 但她不后悔, 没有什么比父亲健在更重要的了。 沈成渝被宣平侯叫走,林宛白终于脱了身,扶着长矛定了定神,便扶着胳膊气虚虚跑到莫念秋身旁,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满脸关切。 莫念秋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林宛白一身尘土,自己明明被欺负了,却第一时间跑过来关心她,莫念秋眼底泛红, 她是除了父亲和心澈心涟,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我没事,我没事。倒是你,和武安伯比武伤到了吗?”暂时将傅暝放到一旁,莫念秋眼里空泛宁静,只溢满了对林宛白的愧疚和担忧。 “他哪里伤得着我,我一拳…哎呦~”林宛白本想活动下手脚,怎奈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莫念秋抚上她的伤处,紧紧地搂住她,下巴磕在她不算厚实宽敞的肩上,莫名地心安。眼底忽得涌出大朵泪花,泉水般的晶莹泪珠滑落脸颊,浸湿了大片, “对不起,宛白,是我连累了你。” 看着莫念秋簌簌哭了起来,林宛白慌了神,“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傅暝刚才欺负你了!你跟我说,管他是谁,我定要替你讨回来。” 莫念秋使劲摇了摇头,擦干了眼泪,心里满是愧疚,“宛白,我带你去敷药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林宛白就像个要面子的孩子,挨了罚这样的事情羞于说出口,强装着坚强。 傅暝他们还没回来,莫念秋挽着林宛白的胳膊便去了寝室,上药、换衣。 “念念,你觉得太子会怎么对你?”隔着屏风,林宛白的倩影绰绰地印在屏风上,正巧立于屏风上的一树梅花下, 莫念秋有那样一瞬的恍然, 方才以为是错觉,这幅画她的的确确见过, 好似是上一世刚嫁到东宫,那年冬日元日宫宴,傅暝站在前院等她一同入宫,那日梅花开得正艳,她刚刚踏过角门,便见傅暝身披白色大氅,迎风而立,絮絮梅花飘洒而下,落在他的肩头, 前所未有的悸动。 莫念秋以为她忘了,今日怎会无端记起来! 林宛白听着外面好一会没动静,探出灵巧的小脑袋,看着她,“你别怕,如果他要休了你,你一定不能答应。这么长时间你照顾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边系着腰间丝带走出来,边替莫念秋出着主意,“等拿到了和离书,你再寻个好人家嫁了。我瞅着白渊先生就不错,人俊,待人又温和,最重要的是,跟你知根知底长大。到时候,你就来投奔我,我们家在郊外有间别院,你就去那住。” 莫念秋又感念又无奈,“宛白,我已经把你连累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再连累你。” 心澈边收拾着水盆、药箱,听见自家姑娘想要和离,心里噔噔噔打鼓, “太子妃殿下,小人以为事情没有那么坏,我听说太子殿下今晨才赶到汴京,一刻没歇,路上跑死了两匹马,下午便到了,算起来,比八百里加急都快呢!太子殿下心里是有您的。” 她漠然地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散淡,“宛白,这是刚才给你抹的伤药,一日两次,三五日便可去除淤青。” 林宛白见莫念秋眼底闪过一丝暗淡,一把握住莫念秋无处安放的双手,柳叶眉竖起,“你别打岔,反正,他如果敢休了你,拼着被官家怪罪,我也要闹到东宫,逼他与你和离。” 别说和离了,她和父亲能从傅暝手里全身而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掐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但不管此事成与不成,难与不难,这两世,她能遇见林宛白这样护着她的人, 心已足以。 * 等傅瞑回到会客厅时,已经空无一人, 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