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如钩,清冷地倾泻下一地银白。 两人皆静默而各怀心事地用了晚膳。席间,简单地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都是傅暝先提的话茬,似是两人独处的时间里,不说点什么总有种心中憋闷的局促,可惜莫念秋每次都反应了了, 视线全放在了认真摆弄面前的菜肴上,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无奈,傅暝只得淡声道,“今日的劄子还没看完,就在你这里看了!” 闻言,莫念秋脸上终于显出一丝亮色,低垂了半晚的眸子抬起来宁静而婉约地看着他,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我让心澈给您端杯醒神的茶水,您看劄子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去内室。” 不是她要躲去内室,那些劄子里指不定有什么军机要务,傅瞑最忌讳后院干政,她也懒得过问这些,不如直接躲出去。 还未等傅瞑应声,莫念秋便起身回了内室。 关上殿门,她倚在贵妃榻上看了会话本,这个话本此时正讲到两人经历波折,终等到洞房一刻,两情相悦、情意缠绵不在话下。 如若上一世,她定然心念此处写得十分应景,如今却看得她心烦意乱,渐渐浮起一阵又紧张又急躁的情愫, 难不成今晚上躲不掉了吗? 莫念秋捏着话本,循着余光看向印在内室屏风上若隐若现的颀长身影,扇面重画了一副大漠孤烟的景,日出东方一缕炊烟袅袅, 孤寂却平静。 偏偏这么一副令人心神向往的景象里,多了一个她不乐意相与的人,平白伤了这幅画里的雅致, 万籁俱寂,一弯冰轮高悬半空。 明间已经续了三碗茶,傅瞑面前的劄子仍高高垛着,莫念秋踟蹰又踟蹰,挣扎又挣扎,最终下定决心自己先歇息,早早睡着了,难不成他还厚着脸皮把自己挠醒嘛! 心澈留在外面侯茶,心涟悄声进了内室伺候梳洗,她的动作很轻巧,声音鲜有的低压压的轻柔,“太子妃,您提前歇息要不要跟太子知会一声,万一太子殿下怪罪。” 绞着乌发的手微微一顿,莫念秋捏了捏手里的檀木梳子,目光有一瞬落在仍在奋笔疾书的侧影上,心下一沉,“不必等了。” 随即将梳子放回梳妆台上,命心涟盖起夜明珠,只留了地龙里闪闪烁烁的一处细微光亮,利落地躺到了拔步床上,身体使劲朝里面挪了挪,又用厚厚的棉被把周身严严实实地裹住, 昏暗中,她静静闭着眼睛,许是歇晌的时候睡多了,此时不论怎样都睡不着,却又不得已强压着自己不动不想,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才渐渐袭来。 此时的宜春阁外,是另一番景象。刘内侍死死把着大门,将韩翎挡在门外,整个身子差点黏在门上,就怕终于紧关的大门再打开, “你个外臣,跑到太子妃门前叫嚣,成何体统?”他压着尖细的嗓音,怒指着韩翎喝道。 韩翎本来也是个尊规守矩的,没太子的指令,是断然不敢踏进内院,可今晚刘内侍僭越,竟然将一应劄子都挡在门外,他就不能不管了。 “我擅入内院,明日定然亲自向殿下请罪。泗州县令忽然病逝。这是紧急递上来的劄子,你也敢拦。你好大的胆子!” 泗州县令正是沈婉婉的夫君,东宫和宣平侯府情谊匪浅,他不敢怠慢。 刘内侍可不管这些,“什么要不要紧的劄子,我只管今夜太子和太子妃同床而眠,早日生个小皇孙我抱着。” 虽然是一介武夫,但韩翎也看得出来这些时日太子心情不佳,直至今天下午才稍有缓和,这个时候递进去这样一份劄子,怕也讨不着好处,又不敢离开,只能傻傻站在门前,与刘内侍对峙而立。 等瞅准了时机第一时间呈上,也算不得他的过错。 往常,傅暝彻夜阅看劄子都是家常便饭,今日刚刚过了子时,劄子便看完了。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缓缓端起茶盏品了两口,舒缓了些心神,瞧着外面再没递劄子进来,遂吩咐备了水。 当傅暝仔细地擦了身子,走进内室时,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瘦弱娇小的身影窝在拔步床内, 应该是等累了,早早歇息了。 床前,还扣着半截没有看完的书,傅暝走过去端起书册,耐心地帮她夹好书签,正要合书,借着墙角明灭闪烁的地龙火光,满纸的浓情蜜意仿若成了催.情的毒药,另昏暗中驻足的傅暝双颊飘红, 再次看向拔步床里的小妻子,透过琉璃窗的月光朦胧幽暗,洒在她起伏如丘山的身躯上,地龙的火光映入眼眸, 她难不成是在暗示他?! 傅暝像是受了什么鼓舞,手脚轻柔地撩开轻如薄纱的床幔,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