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瞑静静地瞥了眼小妻子,她神色平和而从容,看不出半分不开心, 心底无端闪过一丝失落。 他眸色阴沉,冷淡地甩出几个字, “我不纳妾。” 屋里一瞬地死寂,贵妃头一次被如此生硬地噎得很没面子,气讪讪地不说话。 在场众人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 “皇后与贵妃不睦,不喜欢她的提议。” “贵妃突然替太子张罗纳妾,目的不纯,太子定然拒绝。” “太子与太子妃难道感情极好,所以不想纳妾。” “太子没有看上苏女官。” …… 只有莫念秋知道,他是现在不想纳妾,不是以后,不纳苏如意,却会纳沈婉婉。 甚至上一世,傅瞑没有妾室、通房,八成也是为了沈婉婉, 至于为什么以侧妃的名分抬进门,那就不得而知了,莫念秋也不想知道。 晨安总有些不欢而散, 回程的路上,傅瞑与莫念秋同乘马车。 马车宽敞,偏生傅瞑个子偏高,往榻上一坐,整个车厢变得局促而狭窄, 他双手搭膝,半合的眼眸里阴沉庄肃,车厢里一股无形的威压铺面袭来,令莫念秋十分排斥, 身体本能地远离他坐着,窝缩在车门边,背对着傅瞑望着缝隙外的广阔自在的天地, 从傅瞑的角度看着,似是小刺猬又撑开了背刺,准备随时扎你个遍体鳞伤, 隐隐地与傅瞑的威压势均力敌。 马车里半响没人做声,只有车轮寂寥而单调地辘辘滚动, 拉着两人往前走。 傅瞑从未与她同乘,这次例外必有因。 莫念秋清楚地知道傅瞑生气了,因为自己,只是,她没有惹到他, 难不成,是怨她不替他挡了纳苏如意的提议? 怪她没给沈婉婉守好东宫的位子。 真是可笑。 沉默片刻,傅瞑选择先开口, “今日之事我事前并不知情。” 低沉的嗓音兀自响起,如寒风刮过大地,风啸树摇,凛凛不快, 莫念秋微愣,半转过身望向他, “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傅瞑视线自始至终凝在她身上,见她神色平静,还带着几分疑惑, 他扶了扶额,难道自己会错意了? 女子虽有三从四德,但与旁人分享夫君总会不愿,他笃定, “因为你是我的夫人。” 夫人!莫念秋眼眸里终于闪过一抹亮意,这个词倒是新鲜。 从未想过这个词会从傅瞑嘴里说出来。 可如今她只将自己当作太子妃,就像个高高在上的摆件,锦衣玉食、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 是不是傅瞑的夫人她如今实在不在意。 “我明白,殿下,我是官家指定的太子妃,我知道该怎么做。” 莫念秋的眼眸一瞬黯淡如初,傅瞑大约猜测到她的心思,认真道, “你是太子妃,也是我三书六礼迎娶的夫人,自古宠妾灭亲为大忌,家不宁,何以治国……” 莫念秋最听不得这些大道理,似是在听和尚念经,头昏昏沉沉的,眼睫淡淡垂着,神思早已飘出了十万八千里, 她在想如何让父亲摆脱天家,告老还乡。 傅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收敛些威慑,了断了说教,总结着, “所以,我不会纳妾。你大可放心,也不必为此不高兴。” 莫念秋以为他要说服她让沈婉婉进门,没想到得出这样的结论,微微一怔, “现在不纳妾,还是以后都不纳妾?” 傅瞑难得在她脸上看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以后都不纳妾。” 话虽如此,但他肯定不会兑现,因为, “如果碰上喜欢的人呢?” “喜欢的人?!”傅瞑有一瞬的茫然,“我没有喜欢的人。” 这句话是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为何物,只知道肩上的责任,哪些事是需要做的,哪些事不能做,从不问喜欢与否。 也没人在乎他喜不喜欢。 莫念秋莫名得为沈婉婉悲哀,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他从未喜欢过,只是旨意,只是巩固权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