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夫人听见有人说自家女儿的不是,忙走上前,撇开林宛白,直冲着莫念秋唇峰冷峭道,“太子妃,烟儿有什么得罪东宫的,臣妇代她向太子妃道歉,二公主方才也是无心之失,太子妃作为嫂嫂,何必咄咄逼人呢!” 莫念秋冷笑,正要怼回去,却闻身侧的男人传来一句沉喝,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傅暝往前一步拦在莫念秋面前,语气明显舒缓许多, “李夫人,今日之事不论前因后果如何,都与太子妃无关,是我有些话没跟她说清楚,让她行为举止上惹来你们误会。此事我会亲自陈情父皇,稍后定有圣裁。” 中书令夫人脸色明显白了几分。 最后那句话何尝不是在敬告在场诸人,是非曲直他会直达圣听,不容许任何人嚼舌根,圣裁下后,今日之事就算盖棺定论,如果再私下议论就是大不敬。 太子虽与蜀王、自家老爷较量数年,但兄弟姊妹间吵架斗嘴,他从未如此这般明显偏袒过一母同胞。 这个太子妃刚才一番处理老练稳重,又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太子动心偏袒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太子妃不像外面传得那样不受太子待见。 与此同时,在无声的角落,有个小侍女穿堂而过,匆匆行至林宛白身旁,“姑娘,老爷命您即刻回府。” 嗓音不轻不重,清楚地落入众人耳中,似是这场死局里的一个活子,示意对峙之人,该和棋了。 林宛白的父亲就是当朝吏部尚书,太子的老师,能与中书令分庭抗礼之人,林明元。 他这个举动是极具分量的。 林宛白平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这位古板老爹,听见这话,气势一蔫,搭隆着脑袋往外走去,行至莫念秋身旁时,还不忘拍拍她的肩,义气地嘱咐着, “今天的事如果需要我作证,尽管来林府找我。” 林宛白刚走,刚在照看孩子的长公主匆匆赶来,堆着和颜悦色的笑,“今日诸位来参加小儿满月宴,久站不坐倒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快,将御赐的峨眉雪芽取来,请诸位品茗。”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小宫女禀报了事情原委。 “只是小女娘之间绊了些嘴,闹了点误会,都散了吧!赶紧扶二公主去更衣。” 长公主张罗着重新开宴,众人都不敢撂了长公主的面子,重新展了笑颜,三五成堆地笑着说着京城里又出了什么新的款式衣服和首饰。 事毕,莫念秋长舒了口气,才蓦然发觉此间做的最错的,怕是搅了长公主的酒宴,她绕过沉目的傅暝,郑重地走至长公主面前,屈了屈膝,歉声道, “长姐,我向您赔罪,您让我招呼京中贵女新妇,却被我搅了场……” 话音未落便被长公主握住双手拉起了身,柔声回道,“不必放在心上,有些事我是知道的。她们既然存心要欺辱你,躲是躲不掉的。只是,我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护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她是真真的念着莫婶子当年的情谊和嘱托。 莫念秋已经十分感激了。 傅暝示意莫念秋跟他离开花厅,两人沿着抄手游廊,又穿过一条石径,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 嘉木郁郁葱葱,花团团转,从石缝下窜出花木深处,几级台阶逐渐向北,蜿蜒着没入草丛看不见尽头,南侧绣槛也藏在随风飘摇的树丛中,阴影绰绰。 傅瞑驻足在石子漫成的甬路上,转身看向莫念秋。 风云涌动间,小妻子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恢复了往日的温婉素淡,恬静的像一汪清泉,即使狂风骤雨袭来也无惧无畏、平淡处之。 傅瞑顿时有些看不透她,沈婉婉和李凝烟的事情她多少应该知道了些,刚才第一次在人前显露锋芒,除了吃醋,他猜不出其他。 他惜字如金,“刚才之事我不怪你,但今日是长姐家的酒宴,莫要再生事。” 本来就无话可说,如今更不想说了。 “我不怪你”分明是认为又是她错了,“莫再生事”是对她的训诫。 “我明白了,太子殿下放心。” 莫念秋从来都知道傅瞑的冷漠和不近人情,嫣然一笑, 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误会罢了,有什么打紧的。 上一世,他们之间的误会还少嘛! 傅瞑看着莫念秋离开的身影,狂风卷起她的裙摆摇摇,豆粒大的雨滴砸在她身上,越 发显得柔弱单薄惹人怜, 为什么她不解释呢? 什么话是解释不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