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莫念秋方才身披鱼鳞云朵般的红霞踏入东宫, 在东宫门内巍峨奇秀的假山前迎面碰见沈成渝往外走,他穿一袭白色素衣长袍,鲜见的肃净清隽,“见过太子妃。” “表哥安好。”莫念秋微微欠身,倭堕髻间浮翠摇曳,微风拂向桃腮红两颊,朱唇轻抿,似笑非笑, 沈成渝倒是第一次与莫念秋打个照面,一股超脱尘世的清高逸致,令他神色微动,“弟妹之绝代风华百闻不如一见呢!” 莫念秋知道沈成渝虽然总爱嘲弄人,但本性刚直,闻言只抿唇不语。 “既然是弟妹,初次见面,有些仓促,没什么可送你的…”沈成渝浑身上下摸着刚换的新袍子,摸到束腰带上挂着的白玉佩,扯下来,“苏女官新做的袍子,只剩这个了,弟妹不要嫌弃。” 莫念秋没有接,漆黑的眸子凝成一泓清澈溪水,驻目在白玉上,“太子送的白玉,苏女官坠的穗子,除了武安伯,其他人怕是无福消受了。” “再配上这件新袍子,很适合武安伯。” 说到袍子,沈成渝像是被拆穿了什么,憨笑着,“说起这袍子,我得跟弟妹告罪,这件袍子本是苏女官给太子做的,让我讹了来。弟妹给太子做了那么些新袍子,他宝贝得不得了,也不差这一个,我就把这个霸占了。恕罪恕罪。” “苏女官给殿下做的吗?我瞧着武安伯穿着倒极贴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一开头就是为武安伯准备的呢!” 看着莫念秋意味不明的笑容,沈成渝也跟着讪讪地笑了两声,分明是清喉娇啭的小女娘,似是碰上个厉害角色,他只想开溜。 刚欲走,莫念秋轻声拦下他,“正巧今日碰见了武安伯,先前准备的礼物可以当面奉上了。”说着,命心澈去宜春阁将礼物取来。 “在此先谢过弟妹了,弟妹送的定是好宝贝。”话毕,两厢站着无事,沈成渝忽来兴致,有意探听白圭令之事,遂旁敲侧击道, “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我是极喜欢的,只是父亲听闻了术士之言,说这宝贝放在我院子里不吉,我又不舍得扔,怕便宜了别人,你说如何是好?” “喜欢的宝贝自是不能扔掉的,既然放在自己院子里不妥,武安伯何不寄放在父亲或兄弟姊妹的院中,既能时时看到,也损伤不了自己。”莫念秋回得淡漠从容,只当真是个宝贝, 武安伯的兄弟姊妹,只有沈婉婉一人,莫念秋不想再谈论此等话题,她虽知沈氏兄妹性情不同,但血浓于水,这一世,沈婉婉行事规矩则罢,如若再行不轨之事,伤害她身边的人,她绝不姑息。 心澈此时也将将赶回,莫念秋赠予武安伯后,福身道,“天色不早了,武安伯回程小心,我也暂且先行回府了。” “弟妹请便。” 回程马车上,沈成渝打开那个狭长的老木漆描红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柄脊呈直线,纹饰精细的铜质古剑。 他曾在兵书上见过,此剑名为辟闾。春秋时期名剑,《旬子·性恶》:“恒公阖闾之干将、莫邪、钜阙、辟闾,此皆古之良剑也。” 莫念秋将这把剑送给沈成渝别有深意,辟闾与干将、莫邪、钜阙剑虽然齐名,但与其他三剑不同,它不喜杀戮,主持正义,是一把仁义之剑。 希冀他在沈婉婉作恶时,能公正处之。 回了宜春阁,莫念秋简单用过晚膳,便命人熄灯歇息了。 今日她在外奔波一日,与白渊清点了母亲的所有产业,又恰巧月事来了,身上乏累得紧,裹着薄被躺下了。 夜明珠一个个罩起,心澈心涟悄然退出,只剩一片寂寥的黑。 今夜无风亦无星,漆黑之下,只有莫念秋的双眸如繁星点点,闪着奕奕光彩, 临回前,白渊提到了白圭令。如今朝堂之上,对白圭令的归属争论不休,以中书令为首的半数官员奏请官家将白圭令让蜀王暂管,中书令手握京城十二卫的四卫,兵权早已受官家忌惮,之前派武安伯前往骁骑营,就是为了把骁骑营从中书令手里夺回来,武安伯也算争气,短短一两年时间,收了骁骑营,交还官家。 也有部分官员支持太子掌令。如今太子和蜀王成两相对立之势,于王位稳固最有利,官家最忌讳儿子揽权,定然也不肯。 言至此处,白渊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白圭令在你手里,太子可有为难你?” 莫念秋默默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上一世,莫念秋囿于东宫方寸之地,眼睛狭隘于傅瞑一人身上,自己把自己锁了起来,朝堂之事不问不听,想不明白。如今,她当然明白此中道理,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