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最美春月,园林中有无数的灯笼照耀着花海,金碧辉映溶溶与水中。高楼之上,同样的灯火通明,笙歌鼎沸绕梁不绝,阿在、云讴二人倚在楼阁栏杆喝酒赏月,俯瞰着绚烂的花海。 阿在实在想不明白。人心为何如此晦涩难懂,刚想同云讴犯嘀咕,又心下觉得找他,准是没谱儿的,遂抛下他独自下楼。此时春气温暖,再加上不胜酒力,有些客人就直接躺在草地上,放松身心。云讴喝多了酒,尾随阿在身后,搂上她一边臂膀。 罢了。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她一向不喜欢为难自己。阿在种种表现,落在云讴眼里,一片愁云惨雾。云讴禁不住问,“你不会...真对那个姑娘动情了吧?” 阿在反问,“何为动情?” 啊。真的是...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明明前一刻还作出清明通透,下一秒又成了迷迭模样。云讴此前只觉自己不懂女人,现如今,又有几分觉得,对同性也不甚了解,心下感慨枉度半生,便负气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不多久,云讴又赘述道,“我会为她思、为她辗转而眠,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我想,这大概就是喜欢了吧。” 阿在见他神色忧忧,好似陷入一段怅惘回忆。打断他说:“看来,你已经遇到那个姑娘了。” 因喝了酒,云讴憨憨沉沉,摇头说道,“仔细想一想,那已是过去很多年的故事了...” 两兄弟同时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剧情虽然狗血,不过也能理解。那个时候,大哥还活在世上,他们两兄弟很是要好,阿昀呢,年龄正好介于他们中间,三人一块长大。或许是手足朝夕相处,审美也跟着相似,他和哥哥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阿昀,可是无论他如何表示,吸引阿昀的注意,阿昀的目光永远只追随他大哥一人。 云讴愧色道,“有一日,我趁大哥读书,带阿昀偷溜出宫玩耍。我那个时候太贪玩了,被路边的艺人吸引了眼光,没能守护好她,让阿昀被人贩子拐了去。等我发现阿昀走丢,我便发了疯地去找她!等我找到阿昀时,她因之前试图逃跑被发现,被那畜生生生打折了腿骨。她还那么小,又是个女孩子。我见她蜷缩在地上,明明那么痛,我和大哥作为男子汉都不一定能承受,她却一声不吭,眼神是那么的坚毅,我当时就觉得她好顽强、好特别,我永远都忘不了她那双倔强的眼神,可能就是因此打动了我吧...” 阿在点头,脑海中突然浮现苏让的面容,“我一直认为气质出众的人,一定是有异于常人的经历。她...” 云讴继续说:“因为这件事,我被父亲痛斥,关在家里面壁反思。你不知道,这是我们家的小秘密,父亲发明的酷刑,整个屋子都是一片漆黑,四面都是无窗的墙壁,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你的听觉会变得异常敏锐。我在这间小黑屋里呆了三天就快要发疯,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向父亲求饶,才被放出来。我想,大哥儒雅成熟,我...轻浮愚蠢,换做我是阿昀,也会喜欢大哥吧,而不是我...所以从那时开始,我便常常流连青楼不回家,和狐朋狗友去找逍遥,把独处的时光都留给他们。” 云讴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好久不曾与外人道这些往事,有些晦涩开口,这些前尘到底是应该永远深埋呢,还是说服自己去做到真正的释怀。 云讴有些唏嘘,借着酒劲唱着歌谣,“多情太招摇,长情催人老。痴情人肠断,无情最逍遥——” 阿在心想:云讴都这么伤心了,她不能不做点什么。于是上前拍拍他的肩,“她不喜欢你怎么了,还有我呢。” 只是没想到,云讴听见这句话,肩首一怔,似乎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和鼓舞,连带着眸里星光都亮了起来。 适时,阿在挤出一个笑容,“我也不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