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蒋桓要亲审罪犯,自然避不开镇抚使周宸的耳目,堂屋内,一名千户呵腰道:“镇抚,这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便算这锦衣卫是他蒋桓说了算,可这诏狱毕竟是您的地盘,要审人,如何能越了您去?” 周宸手指压了压眉心,义父这几□□他逼得紧,若再查不到蒋桓的软肋,只怕自己接下来祸福难料。 窗外风声渐紧,周宸脸上变幻莫测,须臾后下了决心,站起身道:“走,咱们也去听听。” 刚行至廊下,便听到门内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他皱了皱眉,问道:“此人是谁?” 下属定耳听了一下道:“听这声音,当是您之前审过的那名才子,名唤周成。” “周成?”周宸这才想起来,墨眉下压着一双精目,凛凛道,“当日因是同姓,我还对此人留了些心,只知其长了一张病弱的小白脸,不曾想性子竟这般粗鄙。” “谁说不是!早还以为这周成建宗立派,定是个言芳行洁之辈,不料一朝撕破了脸,竟也这般似狼如狗,果人不可貌相。”下属点头认同,“只是不知早议定的案子,蒋指挥使这又要做什么?”咬牙啐道,“莫不是想为其翻案,此事已经惊了上听,他这等明目张胆地翻案,简直是在打大人您的脸面,若是连皇上也听信了他的谗言,来过问此案,岂不是....” “嗳!”周宸挥手制止他道,“若这蒋桓当真肯玩这些把戏,这么多年凭借与皇上交情,又焉何始终被义父压一头?他向来自傲得很,断不会用这种手段。你去敲门,咱们进去先旁听一番,余下的,随机应变即可。” 下属道好,上前叩门,开门的是君回,见到二人还愣了一下,出来行礼,“镇抚。” 周宸走上台阶,抚了抚他的肩,以示亲近之意,君回有些不适,拧眉错身,“周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周宸不以为意,笑道:“见君千户这个时辰不在当值,守在堂屋前,想来是指挥使又在审训犯人了。” 虽说蒋桓官阶更高,但周宸背靠东厂,又掌北镇抚司,手下能人众多,君回自然懂得轻重,敛着情绪方想回话,身后传出蒋桓沉稳如斯的声音,“是鹏异吗?让他进来。” 君回侧过身,引人进门,“周大人请。” 周宸进门后笑着朝蒋桓拱手示意,“大人。”得益于在锦衣卫多年受训的机敏,即便没抬头,他也察觉到这屏风后站着一人,且是个女人,他不动声色,笑道:“这周成一案早有定论,不知大人可是有了新的发现?” 除恶不尽,蒋桓自然也不能得罪周宸太过,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此人狂悖,今日趁着换监之际,竟险伤于我,言语间又对锦衣卫颇有微词,不过提来一问罢了。” 周宸脸色一紧,“竟有此事?是属下看管不利。”绷直的肩背微微向前靠了靠,“可是属下之前的例问有疏漏之处?”不然这周成何以无缘无故刺杀蒋桓。 蒋桓不急不缓道:“有或无,听听便是。”命君回开口问话,那周成起先尚好好回话,渐渐不耐起来,蒋桓也不打断,用目光示意君回继续问。 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无非是之前早便入档的,籍地、姓名、家中至亲、与钟清素相识又相负的过程。 来来回回问了三十几遍后,莫说周成,连镇抚周宸都显出了烦躁,可因为摸不清蒋桓意图,他又不敢离开,只能不停饮茶,听着君回与那周成来回搓牙。 “....你他娘的到底要老子说几遍,那钟清素既与老子有了白首之约,却又另嫁他人,还害老子折了一条腿再不能入仕为官,我堂堂一个解元,这仇自然要报....” “所以你便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潜入了她的婚房,先杀了她的新婚夫婿,又当场奸辱于她,若非她强烈挣扎,只怕连性命都要丧于你手。” “是又如何?”周成怒容满面,“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若此事换做二位大人,只怕比我做得更甚。” 君回又问:“那钟家小姐言之,她挣扎间曾将利簪刺入你左肩,伤口在何处?” 周成愠色更甚,因他双手被缚在背后,便抬了抬下颌示意君回帮忙,衣衫撕开,露出早已结痂的伤口,君回认真检查,伤口呈尖状,很深,确实利簪造成的伤口,他转过头,朝蒋桓点了点头。 蒋桓不予置评,端茶道:“继续。” 周成怒而站起,“你们有完没完,同样的话问了三十多遍,老子再说最后一次,老子叫周成,青州人,家中父母双亡,与钟清素那贱人....” 蒋桓置盏,猛然站起身,眼中精光毕现,“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是河间人吗?” 周成脸色大变,下一刻,堂下一阵风起,周宸登时大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