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云笙被罗成贵带进了内院,左手第一间房舍,房舍内有一条幽深狭长的暗道,暗道尽头是密室。入了内室,罗成贵将烛灯放下,请云笙上座,又拍了拍手,昏暗的密室内门打开,霎时走出四五个人来,唬了云笙一跳。 罗成贵带着众人行了个礼,朝云笙恭敬道:“小人姓罗,叫罗成贵,是这间典肆的东家,咱们几个都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特来助小姐出京的。”又将陆晚赠与她的手镯还给她,“想来小姐已从姨娘那听到咱们几个的计划了,若要离京,咱们几个尚需准备几日。二月初九那日吧!那日上上吉日,上京好几家达官贵人都选在了那一日办昏礼,届时小人会想办法闹出些动静,姑娘躲在轿中,咱们便当是出嫁外埠,大大方方从城门口出城。” 云笙手指揩了下桌案,捻了捻手指,道:“罗掌柜,咱们以往在陆家可曾见过?” 罗成贵:“不曾,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云笙摊了摊手,“这地方一点灰尘也没有,显然是时时打扫的,也就是你们一直在上京,可你我却是初见,说明你也算不得我父亲身边的亲近之人,至少明面上如此。而陆晚,我虽与之在陆家相处过一段日子,但凭心而论,她的为人我谈不上了解。既如此,对掌柜你更不可能信任了。若你是我,一个素未谋面,一个萍水相逢,你会凭借对方三言两语,便跟着对方走吗?” 罗成贵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玄铁戒递过去道:“是小人唐突了,六小姐来瞧瞧,可认识此物?” 玄铁戒戒身一圈密密的兽文,戒口处有常年拉弓握剑造成的细细的磨损,云笙在陆家时曾多次见陆楷瑞戴过。上面的兽文可以仿造,磨损的纹理却不可能一模一样,只有两种解释,要么真如陆晚所说,陆楷瑞派人来接她走,要么是第二种,陆楷瑞本人在大渊被人挟持了,失去了话语权,这种贴身之物才能落到对家手中。 她倾向于第一种,无他,父女天性,她知道这人有多狠辣,骨子里又有多少心计和算计,他既选择降服北渊,想来是做了万全准备,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那边的官场牵着鼻子走。 云笙将玄铁戒放下,抬手示意众人坐下,看似谦恭道:“是我疑心太大,误会罗叔了,几位都是负责什么,给我说说吧!”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能判断这些人究竟可不可信。 罗成贵忙道不敢,道:“这间当铺在小人名下,已经营多年,平日里以典当为生,是小人负责统筹,负责为将军处理外面的琐事,小人犬子罗纲、罗平负责跟踪和与外埠传递消息,吴弼兄弟和他的义子负责具体执行。另,小人手上还有二十余人,平日里分散在城中做不同的生意,低调稳妥,都是可用之人。” 云笙抚了抚袖上褶皱,温笑道:“罗叔不顾自身危险,为了侄女深入大邺,此间高义侄女敬受了,只是尚有一事,侄女不明白,不知罗叔可否指路?” 罗成贵本以为要说服这六姑娘需要费些脑子,不曾想竟进展如此顺利,阅历越多之人越是自负,听到这带着些许恭维的话,自然放松了警惕,看向云笙道:“六小姐但问无妨。” 云笙细眉微折,“不知我父亲如今在大渊,情形如何?北面苦寒,也不知他老人家左腿上的旧伤是否又发作过了?” 罗成贵搬出早就酝酿好的台词,“老爷甫一入北地,便想办法取得了渊帝的信任,如今在朝堂上虽做不到一呼百应,但也算渐入佳境,六小姐尽管放心。至于旧伤,偶有复发,但渊帝已请了最好的大夫诊治,相信再过些日子,天气回暖,定能大安。” 云笙先是笑,注视着他片刻,忽然眸色清冷起来,道:“看来罗叔还是不肯同我说实话,既如此,那今日便不谈了,我怎么来的,烦请罗掌柜再派人将我怎么送回去。” 旁边一蓄髯的男子站起身,影子高大几乎盖严了他二人,激动道:“你这小丫头,当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咱们掌柜的好好同你说,你罗里吧嗦个什么劲儿,你当我们愿意天天窝在上京这片,连条腿都伸不开的破烂地方,要不是为了你....” “吴弼!”罗成贵两腮动了动,怒目斥他,“你满口胡咧咧什么!怎么和小姐说话呢!” 吴弼旁边的少年勾了勾唇,慢条斯理道:“罗掌柜,我义父说话虽直了些,但也未尝没有道理。咱们几个在上京这么些日子,不就是为了带她走,冒着多大的风险,现下倒好,人家还防着咱们呢!” 这少年不过弱冠之年,身形修长瘦削,皮肤白皙,脸上长了一双深浓的狐狸眼,因过分清瘦,倒显得有些阴鸷,眉眼间也倦怠得很,有些妖相。 云笙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那西凉三王子也同样有些女相,但胜在眉眼清丽狡黠,而眼前这位却白得有些过分了,病态十足,像是常年不见天日,偶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