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人小小的,却贪心不足,想着反正蒋桓也不甚在意,自己抱两床过去,铺一层盖一层,那才舒服。 云笙抱着厚厚的被子走了一小段路后这才意识到,这屋内的摆设习惯同自己不一样,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家什,一不小心她怀中的被角又撞到了一张翘头案,案上还放着香炉。 砰的一声响后,紧接着又是哗的一片。 蒋桓压根没有睡着,听着外面的动静,越听越是气躁,气得一掀锦衾,直接坐了起来,“你有完没完?” 云笙很委屈,可她不敢辩解,便抱着被子快速回到贵妃榻边,丢到榻上后又摸黑去扶起倒地的翘头案。 可她哪里干过这样的活计,越忙越是凌乱。 “我渴了,你去倒一杯茶与我。”蒋桓压抑着汹涌的怒气。 云笙折腾了半天,总算将桌案扶好了,搓了搓手去点灯,然后再给他倒茶。 “大人您的茶。”姑娘嗓音渺渺。 许是夜里凉,面前的姑娘不自觉弓起了身子,朦胧的身姿尽隐在这片泼墨中,倒是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媚态,多了几分不设防的惫懒和可爱,蒋桓如是想,可也尽是一瞬,发觉自己又被眼前人牵着情绪走后,立刻清了清嗓,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冷茶,这将茶盅交还给她,“睡吧!” 云笙放还茶盅后,咬着牙迅速爬回到贵妃榻,这鬼天气实在太冷,约莫是要下雪了,可刚捂严实,突然又想起案上烛火没灭。 冬日里下一次床着实需要勇气,她将手捂回到锦衾中,双手搓了搓,打算等自己稍微暖和一点再下去吹那盏灯,不料蒋桓平躺在床上,看着一副入眠的样子,却清醒得很。 “晃眼得很,快去灭了。” 云笙用锦衾将自己包得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好,小人这就去。” 又搓了一遍手,这才蜷着身子下床去灭灯。 翌日,扶雪院。 崔老夫人正坐在膳桌前,不多时,张嬷嬷从外面急匆匆进来,行了个礼道:“老夫人,大人卫所里还有公务要处理,今天一大早便出了门。” 崔老夫人嘲讽道:“我看是成心躲着我这老妪罢了,果然同他那个爹一样,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嬷嬷少不得劝解几句:“哪能呢!大人是真有事,平日里多敬重您,您也知道,实在是所里事多,腾挪不出旁的时间来。” “他房里的那个琴姬,性情如何?”崔老夫人隐隐觉得,这外孙渐渐在脱离她的掌控。 张嬷嬷佝偻着身子,恭敬道:“这刚进府,同府里的人也就打了个照面,性情如何委实瞧不出来,不过宋婆子说,这姑娘生就一双勾魂目,身段、样貌都是上乘,想来咱们大人也是被她勾住了。” 正说着话,次间帘幔被掀了开来,一位身段婀娜的姑娘蹁跹走了进来,“祖母。” “是琳琅呀!快进来坐。”崔老夫人怒转喜道,“你身子不好,早上多睡会儿,不碍的,底下祖母已经安排下去了,你什么时候起身,什么时候有饭。” 一旁伫立的下人们,忙递了巾子给伏琳琅,她净了净手,这才接话道:“多谢祖母体恤,对了,方才听到祖母在问表哥房中那位娘子性情如何,孙女这儿倒是有些眉目。” 崔老夫人诧异道:“你怎知道?” 伏琳琅本是崔老夫人那头的表亲,老夫人早年丧夫丧子又丧孙,同那些庶支也不甚亲厚,想着这丫头无父无母也是可怜,便收养在膝下用来打发时间,对外以表姑娘做称。 伏琳琅生就一副好相貌,姿容出众,绣靥清雅,只见其微微敛首道:“孙女听闻这位陆姑娘,是玲珑巷陆家的女儿,家中长辈尽去,徒留她一人,想来表哥也是怜惜她孤苦,这才想办法同皇上求了恩赦,放她出坊的。” “玲珑巷?”崔老夫人瞳眸怔了怔,突然抓着她的手问道,“可是陆楷瑞留在大邺的那个庶女?” 伏琳琅咬着唇似有些为难,“表哥不喜我过甚,若然知道我在祖母您面前说这个,定然骂我口舌招尤,搬弄是非。”握住崔老夫人的手求她,“祖母,您还是别管这档子事了,左右那庶女已经进了府。” 崔老夫人‘啪’的一声将竹箸拍到膳桌上,“好啊!我使了人手再三打听,都没打听出来这女子背景,只知道是教坊出来的,却不曾想竟是那叛国孽畜生的孽庶,煦儿要什么人不好,偏偏将她给弄回了府,来人,传我的话,将那女子给我带到扶雪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