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黄梨木黑漆螺钿小几上,线香静静燃着,云笙伫立在旁,眼角余光瞥见男人脚下的方寸青砖。 方才蒋桓离开,她本想回西厢,不料宋嬷嬷不许,还命人将外间的贵妃榻铺排好了被褥。她便想等蒋桓回来再同他说说,两人既定了盟约,她表面上担个侍妾的名头便罢了,实在无需这样兢兢业业的。 可大约是时运不济,蒋桓回来时,脸色很不好。 云笙抬起头,见男人目光阴鸷,短短几句话滚到唇边多次,仍没开口。 蒋桓却开了口,“夜深了,安置吧!” 云笙一怔,见蒋桓已然起身去灭竹案上的夜灯,她这才反应过来,蒋桓说要留她侍夜是认真的,抬了抬脚,尚未走几步,只听‘噗’的一声,那盏烛灯晃悠了两下,给灭了。 云笙:“...” 罢了,守夜便守夜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云笙摸黑往贵妃榻去,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咚’的一声响,隔着座地屏,男人不悦的声音传来,“你便是这样为你的夫主守夜的?” 夫主?云笙愕然片刻,这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大人,咱们之前不是说好....” 黑暗中,听着蒋桓似是翻了个身,“想求我护佑,便照我的规矩来。” 早前说好的只是在这府里暂居,怎的听着他却真拿她当了侍妾看待了。 不管了,累了这一整日,早点休息才是正事。 云笙道了句‘是’,便再次轻手轻脚往榻边去,这一次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很顺利摸到了榻边。 早先在陆府,她不过是个私生的庶女,除了乳娘,也没用过丫头给她守夜,所以不知道这守夜究竟都要做什么,但总归夜间端茶递水少不了的。 云笙躺下来,竖着耳朵听蒋桓那头的动静,见那头渐趋安静下来,想来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自己方才战战兢兢的,倒是有些小气了。 这贵妃榻四周没有用纱帐隔绝光线,清月光晖透过窗楹浮映在人的眉眼之上,恍如白昼,让人很难入眠,加之这贵妃榻又是用来给下人们守夜用,所以铺排得很简陋,睡着硬邦邦的,特别不是滋味。 云笙后背硌得生疼,刚换了地方一时也睡不着,便翻了个身,过了片刻,又翻了一个,接着再翻了一个.... “你烙饼呢?”蒋桓睁开眼,不悦道。 云笙忙坐起身,不忘将锦衾披在身上,“大人,您冷吗?” 今夜无风,星月皎洁,月光透过窗楹筛进屋,如给屋内镀了一层薄薄的银,这层银光此刻正均匀地铺在姑娘裸露在外的脸颊上,蒋桓甚至隐约能看到她贴在锦衾外的乌黑秀发。 两人虽说是内外两间,但这房间并不大,且中间仅以屏风做隔断,是以不止她那边的动静他能听到,便是连她投在墙上纤细的身影,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蒋桓没有回答,重新阖眸,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白日在暗道中的情形,他记得姑娘家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沁入他鼻息时,他心房竟不受控地跳动了几下,这感觉于他太过陌生,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他的掌控。 从小到大他的神思很少有这样不受控的时刻,所以他强逼着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他很清楚自己心中所想,或许他可以留下这样一个侍妾,但绝对不能对之上心,他未来的妻子必然得是位上京贵女方能匹配。 崔家门楣需要重筑,他该还的债尚未还完,他不能将自己的喜怒悲欢系在一个女子身上,让她牵着自己的心神走。 他今夜将人留下,便是在逼着自己适应与她的相处,将人放到自己跟前,多看,多听,相处的多了,自然也就淡了。 可那陆云笙偏要弄些动静出来,像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 他今夜可没什么兴致,蒋桓闭上眼,待自己心跳趋于正常后,这才淡声道:“不冷,你若觉得冷,柜子里还有厚的被子。” 那不早说?云笙在心里跳脚,自己在被窝里搓了搓手,这才快速下床,一点点摸到柜门,“大人,小人应该选哪一床?” 她身下的被褥是宋嬷嬷准备的,这么晚了再出去叫人也是来来回回折腾,蒋桓既不介意旁人碰他的东西,她更没什么可挑剔的。 “你随意。”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的地屏后,男人平静道。 反正这锦被她用过后,自己也不会再用,用哪一床都无所谓。 黑暗中,云笙眯了眯眼,心道,这蒋桓家大业大,出手果然阔绰,宋嬷嬷这老妪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左右瞧着自己不顺眼,连铺排的被褥都这样薄。若是屋内生着火龙,薄点倒也无妨,偏偏蒋桓又畏热,这屋内连盆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