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人绕身一避,蒋桓掌风再至,两人立时便缠斗了四五招。而这时,低低矮矮的灌木丛中又跳出了另一名黑面人,见蒋桓身手凌厉,远胜他二人,竟虚晃一招,脚尖转了个弯,反朝云笙而来。 因正战至酣时,蒋桓这边再拦却也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团黑影朝女孩扑了上去,而下一刻,女孩将解下的斗篷一甩,竟径直盖到了那黑面人头上,几乎是同一刻,抬手将金簪狠狠朝人喉管刺了去,血色刹那弥漫,染红了整片秋荻兜帽。只见其身子剧烈颤抖几下,脑袋一歪,立时便停止了呼吸。 黑夜之中,他的视线尽管受阻,却也看清了残月清辉下,握着金簪的那双玉手是何等沉稳,而女孩眸中迸发出的狠厉又是何等灼烈。 蒋桓眸中寒似玄冰。 云笙迅速恢复了常态,方想上前,却突然一把捂住了口鼻。 “什么味?” 蒋桓暗叫不好,解释道:“此乃续风,是东厂特有的烈毒之一,这两人露面前便抱了必死决心,提早在这林中燃了此香,好与我们玉石俱焚。此毒气味特殊,尤其今夜有风,怕是可飘散甚远,很快那些番子们便会闻着味过来。” 云笙用帕子捂着口鼻,上前一步拔出金簪,调转脚尖就要往林子里跑:“我去找到灭了它。” 蒋桓急忙拉住她道:“来不及了,你的脚步再快,还能快过毒烟?” 云笙想了想也是,埋怨道:“你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还怕他东厂不成?” 蒋桓:“我若不怕,今夜便不会来这。” 云笙一晒。 蒋桓沉声:“上京郊外俞家村上河发现了六具浮尸,都是女子,她们才是真正的北渊刺客,环采阁的那几个不过是被临时调换的泥塑罢了,根本就是朝着我去的。这些事情上不得台面,我手上也没有实证。若非你告诉我,你的姐妹是自梁英那得到的梁王行踪,我还怀疑不到这一层,毕竟我与梁王近日也算焦不离孟。” 云笙眨了眨眼。想他居然早看出来那夜她去环采阁是奔着萧允去的。略略思忖,一把抓住他道:“这坊中,我知道有几处并无番子坐镇,咱们可经过那几处返回到我房中,要快。” 蒋桓一脚将一具尸体踢入湖中,又上前将另一名番子抬到灌木丛内,这样至少可以为两人多争取些时间,之后才披着夜色匆匆往一旁小径而去。 刚回到房中,院中大小火把便亮了起来,同时伴随着东厂特有的猎狗吠叫。 云笙环视一圈,一指净室,“进浴桶。” 蒋桓难得哑然了片刻。 “还等什么?这教坊司可全是梁公公的人,他们群起而攻,便算今夜让你葬身在此,明日也传不出去半丝消息,你想自己的尸体同那些北渊刺客一般莫名其妙被人从河中打捞上来吗?” 蒋桓脸色一沉,又望了一眼外面,见火光越来越近,闹声也愈发响亮,一咬牙疾步冲到净室,噗通一声,半人多高的浴桶中水势立时涨了不少。 云笙盯着那浴桶心疼半晌,这可是上好的香柏木,她花重金从一个北商手里买来的,男人身高腿长,就这么一下跳进去,原本对她来说分外富余的空间,此刻竟逼仄起来。 忍不住腹诽,长这么高做什么,顶天吗? 桶里是今夜婢女专门为自己打来的洗澡水,只是她方回坊,实在太累了,便直接上床睡了,这桶里的水倒是一点没动。 澄净的水面飘着细碎的梅花花瓣,在烛光下浮起薄薄一层红雾,晃晃悠悠,涌着男人格格不入的高大身躯,如晚风激荡下,河水在击打礁石。 蒋桓伸了伸腿,伸不开,嫌弃地拧了一把溋满水的袖子。 “这水太凉了!”他皱眉道。 云笙没有说话,神色间冰冷淡漠,她正盯着袖口的血迹,那是方才刺穿番子喉管时不甚溅上去的。还有那件斗篷,待人搜查到房间,势必要翻个底朝天。须臾,解开系绳,手腕一甩,直接将斗篷兜头罩到了蒋桓头顶。 “你做什么?”蒋桓冰着脸将头钻出来。 云笙走过去,径直将斗篷按到水中,血迹散开,“委屈指挥使了。”她促狭笑了笑,说罢,将完全湿透的斗篷再一次盖到了他头顶。 清冷梅香混着女孩身上特有的碧青味道,让蒋桓一瞬间有些恼火,可也深知目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夜巡的人到了,云笙冲他小声道:“请大人背过身去。” 蒋桓顿时明白过来,脸色变得古怪,然而动作依旧迅速,只是头顶盯着汲满水的茸茸衣物,转身时便有些滑稽,云笙忍着笑意,三两下除尽自己身上的衣衫,将带血的衣物也丢到这浴桶内,皓白的腕子撑着壁,一抬腿,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