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临时’二字包含的信息可太多了,是提早知道了行刺之事,特意出现在现场好出言提醒,还是只是误打误撞,恰巧撞了进来? 蒋桓追问道:“为何临时改了主意?” 云笙不想说实话,说她是被眼前之人放弃后,转而想寻个新的靠山,她不想让蒋桓过早地将目光放到梁王身上,至少在攻克梁王前不能。 可不说实话,又解释不清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思来想去,只得真假掺和着说,“摘星楼初遇,逢大人为奴婢解围,此番恩情,奴婢实不敢忘。”轻抬水眸,里面似有水波流转,含羞半吐道,“大人您这阵子忙碌,无暇传唤,是以,奴婢便让妹妹盈雪打听了您的行踪....” 云笙垂首,雪白的脸庞,在橘色的烛光下泛着一层细密莹润的薄汗。 蒋桓顿了顿,好半晌才重复了一句,“你是为我?” 云笙眼睫轻颤,一副默认之色,本以为蒋桓听到这句定要说些什么,然,久未听到动静,悄悄用余光睇向他,见男人凝神静坐,目光晦涩。 不由紧张起来,素白的手指捏紧了床帐,“大人?” 屋内气氛凝滞,显得有些诡异。 二人浅浅的呼吸此起彼落,就在云笙以为糊弄过去时,突然,男人手抵着下颌,嗤嗤笑出了声,“我险些便信了,你倒是狡黠。” 云笙听后,凝起神色,坚持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蒋桓慢条斯理捋了捋膝上的褶纹,眸中的笑意冷却下去,“可惜了,你的消息不太准确,我此次去往环采阁也是临时起意。” 既是临时起意,云笙又如何提前探知他会去往环采阁。 女孩身体僵了下来。 蒋桓瞧着她的小脸,由粉转白,实在有趣得紧。 他这人,生来刑克六亲,亲缘淡薄,既如此,自然也有些薄情寡义之人才会有的恶趣味,比如最喜之事便是一点点戳碎人的美梦,瞧着人由希冀到失望,再到绝望,人生在世,这样的事,于他而言,实在是难得的乐趣。 压了压唇,沉声道:“乐伶便是乐伶,果真诡诈奸诈,难示于人前。” 蒋桓神色平静,一脸淡然,仿佛这饱含嫌恶之语,只是与人闲谈时随口一说,云笙却莫名在这句话中,听出了铮铮肃杀之意,一下子噤声,后脊塌缩下来。 姑娘卷挺的睫毛轻颤,一张灼若芙蕖的小脸线条绷得紧紧的。蒋桓知道,这是人在害怕之时,情绪波动所致。 “若再有虚言,莫怪我不客气。” 到底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禁吓,见云笙头垂得愈发低了些,蒋桓不由心下一展,刮了刮鼻尖,唇角扬起一点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放缓语气道:“你那位姐妹...” 云笙如临大赦,忙支起身来,“盈雪,她叫盈雪。” 蒋桓‘唔’了一声:“被我丢到了西院,在你醒来前,我曾让人审过她,她似是受了惊吓,话说得也不顺溜,才问了几句便昏死过去,足足睡了一日,醒来后只是大哭,烦人得紧。”大约是又想起下人来报时的困顿,颇为烦躁地压了压眉峰,“我大抵只从她那明白一件事,便是此次你二人同去环采阁,是自梁英那得到的消息,此事可属实?” 见她不说话,蒋桓挑了一边眉毛,“这些事瞒不住,我若想知道,费不了多少功夫,或者我可直接去趟禁中,梁督公面前,想来他的义子也不会诓骗于我。” 云笙头垂得愈发低了些,轻声嗯了一声,“梁英公公近日到教坊勤了些,底下几个姑娘都有些怕他....” 蒋桓对梁英所做之事并无兴趣,手指敲了敲膝盖,肃容道:“说说你知道的,你父陆楷瑞近日可曾和你联络过?” 云笙攥着指尖,“不曾。” 两人之间静了片息,云笙抬起头,见蒋桓目光如炬,越过她瘦削的肩膀,看向她身后,似乎是想透过她,看清楚什么别的东西,她蓦地转过头,身上被吓出了一层薄汗,可那里什么也没有。 转回首,轻声问:“大人...不信?” “你说呢?”蒋桓冷目。 云笙呐呐出了口气,娓声道:“我在闺中时,母亲乃是歌姬出身。” 蒋桓看着她道:“我知道,秦淮八绝之首白雀儿。” 听人提及生母,又是这般口吻,云笙莫名有些不自意,侧了侧身子,道:“他...我是说陆楷瑞,当年花言巧语哄得我母亲委身于他,可却没能善待她一日,只将其安置在幽州的一间偏远山庄上....” 及至后来白雀儿整个孕期,陆楷瑞只去过那庄子一次,此事还是乳娘王氏告知她的,说:“那夜本不是你娘的预产之日,可不知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