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冷吗?”
“还好。”卫蓁将头埋在他颈窝里。
“口中都呼出寒气了,怎么还好?”祁宴唤来白马,让它挡住风口。
卫蓁抖得不那么厉害了,仰起头道:“沙漠里行路困难,祁宴,我们能走出去吗?”
祁宴点头:“观察天象辨别方位,是一个将领该有的技能。我看过了,我们一直在往东边走。”
卫蓁望着他。少年脸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浓密的眼帘低垂,轮廓被暗夜晕染,放在从前,他必然是满身鲜活傲气说出这番话,如今只余下一片沉寂。
卫蓁抬起手,指尖抚平他眉间的愁绪,“你只带着一万不到将士,抵御齐国几万大军,令他们丧生于山谷中,你已经做得极好。”
祁宴声音沙哑:“是吗……”
卫蓁直起身子,“你的人生不止这么一场战役,你以后会赢下许多场大仗,不能因为这一仗便颓丧,你是大将军。”
她知晓他的心结所在啊,手掌轻抚他的脸:“你有什么想说的,都与我好了,不要封闭自己内心。”
祁宴抬头,看到少女双目潮湿,她红唇靠过来,吻上他的眉心。
一股柔软之感从她吻过的地方向着四周肌肤蔓延开来,祁宴眼帘微动。
“我害怕你沉顿下去,我知道你不会,可我还是担忧,看到你自责我也会难受……”她慌不择言。
他靠过来,握住她的手,“你不要为此难受。”
卫蓁笑道:“很晚了,明日还要赶路,我们早点歇息吧。”
祁宴与她一同躺下,用身子为她挡住冷风,待到怀中人气息慢慢平稳了,他才低下头,与她方才一样,唇瓣印上她的眉心。
祁宴声音极其轻:“不该让你陪着我受苦的。”
下一刻,卫蓁突然伸手抱住他,祁宴身子一顿,她没有再说话,他的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膛,许久才慢慢平息下去。
这一刻天地阒静,仿佛只余下了相拥的他与她。
祁宴的状态实在不好,次日醒来后,卫蓁便一直处在担忧之中,看到他苍白几乎透明的脸色,便知他根本没有休息好。
他们向东赶路,路途遥遥好似没有尽头,伴随而来的,是他们的粮食越来越少,马儿的体力渐渐透支,卫蓁也被那刺眼的阳光灼得说不上话来,好几次她觉得坚持不下去,神志昏昏,可想到他还陪在自己身边,仍然咬紧了牙关前行。
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们仍旧没有走出去,水却是几乎用尽。
马儿奄奄一息,尤其是驮着两个人,几乎举步维艰,喉咙发出低低的哀鸣,犹如抽泣一般。
他们开始下马行走。黄沙被照得如同炽热的熔岩,能烫穿人的脚跟。
卫蓁走了一个上午,脚下便起了不少水泡。
她不想叫祁宴发现,让他走在前头,可每一步都有锐痛袭来,那感觉犹如走在滚烫的铁刃之上。
祁宴走了一会,回过头来,终于发现她鞋中已满是鲜血,她身后黄沙上已经留下一串血脚印。
祁宴不顾她反抗,执意将她抱上马。
卫蓁与他争执,嗓子几乎冒烟:“马儿驼人会走得更慢,只有我下马走,我们才能一起走得更远。”
祁宴将情绪压回去:“先歇歇吧。”
卫蓁也实在坚持不住:“好。”
他们进入岩洞,卫蓁打开水囊,望着里面的水,久久凝望不语。
只有这么一点水,要支撑她和祁宴还有星野驹,一同走完剩下的路。
卫蓁套着水囊口,浅浅抿了一口。
她困意太重,头靠上石壁立即睡了过去,醒来后,喉咙中的燥热好像一下得到了缓解,抿了抿唇瓣,一片湿润,手下意识往水囊摸去,里头好似少了一半的水。
她顿时反应过来,从沙地上爬起身,连忙去寻祁宴,四周却没有一人。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不见了。
她快步走出岩洞,一眼便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立在星野驹旁,手轻抚摸着马的毛发,似乎正在对他说什么话,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马驹双瞳潮湿,发出哭泣一般低鸣。
卫蓁顿时红了眼眶:“祁宴!”
祁宴回过头来,卫蓁走上去握住他的匕首,双手发抖,“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祁宴颤着眼睫,“只是与他说几句话,怕他坚持不下去。”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卫蓁身体中恐惧全部往上翻涌,上辈子他没有粮食没有水,仅仅凭借他一个人,是怎么走出去荒野的?
卫蓁道:“这是陪你长大的马驹……”
祁宴连忙出声:“我没有打算杀他,只是打算割下他身上的马鞍。”
卫蓁回头,果然看到那马鞍被解下了一半,长松一口气,“那我去取水囊,我歇得太久了,耽误了路程,我们赶紧出发吧。”
她离开后,祁宴垂下眼,锋利的刃面倒映着他一双漆黑无情绪的眸子,也映亮马儿的一双瞳孔。
他们快水尽粮绝,那么之后呢?便只能喝血吃生肉。而多一张口,他们便少一点活下去的可能。
在他刚刚与星野驹道别时,星野驹好像预料到他的命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