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祁宴走后, 晋王身边的宦官洪硕,压低声音道:“大王,此事交给祁副军尉做, 是不是太过冒险?”
晋王手捧着奏牍,懒懒地靠在凭几上:“他身边自然有寡人的人暗中盯着他,将他一举一动都记下来送到王宫。且寡人又怎会信一黄口小儿的信口开河, 寡人此次只给他五千兵马。”
洪硕轻声道:“只五千,是不是……”
“这五千人全看他怎么用, 他若用得当自是极好,可若用的不好,于寡人而言, 便也不算大的损失。”
晋王抬起头, 朝殿门外望去,“他不是要揽功吗?寡人给他这个机会便是。一切都看他怎么做。”
洪硕见晋王心意已决,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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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听说祁宴在王殿跪了一日,连忙差人去询问他,得他回话是叫她放心,并无什么大事, 然接下来几日,卫蓁去晋王宫中,却一连数日都未曾见到祁宴的人。
她询问晋王, 才从其口中得知, 祁宴自请带兵出征,这几日都在京郊外的大营中练兵。
卫蓁想要见他一面。毕竟他从边境回来,只给她过了这么一个生辰,二人又要又分开。然她也心知此事关乎重大, 便也不敢打扰他。
这几日,姬渊邀她同游,卫蓁看在晋王的面上,实在不好拒绝。
二人面上恭敬,然他抱着何目的与卫蓁相处,却都心知肚明。
很快,便到了军队离京的那一日。
清晨时分,宫门外广场上已经聚集了部分整装待发的侍卫,卫蓁随晋王一同参加为大军践行典礼,她在中途休息的间隙离开城楼,走到宫门边上的一处偏僻的耳房里。
她拜托了姬沃,说有些话想要与祁宴说,请他帮忙将祁宴带来。
不多时,姬沃与祁宴到了,少年看到她时明显一怔,像是未曾料到她会在此地。
姬沃道:“你二人在这,我在外头帮你们望风。不过得快点,等会大军便要启程了。”
姬沃替他二人将门关上。
卫蓁道:“你这几日都在宫外,我想见你与你说几句话都没有机会。”
她上下打量了祁宴一下,笑道:“我还未曾见过少将军穿盔甲样子。”
少年一身崭新的银甲,宽肩窄腰,往那里一站,便挡住了大半日光。
祁宴看到少女仰起头,柳眉轻蹙,朱唇微启,想要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祁宴轻声道:“不必担心我,晋王答应我,只要我此次顺利替他平下楚国之乱,便会犒赏我,许我任意一心愿。”
卫蓁嗯了一声,“那祁少将军路上要注意。”
卫蓁久久望着他,忽然走上前来,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祁宴一怔,少女的温度透过玄甲传递到他身上,低下头看到卫蓁的侧颜,亦轻轻抱住她。
窗户外时不时有人影经过,他们在晦暗处相拥,谁都没有开口,只余下两颗心隔着胸膛剧烈地跳动。
“我得走了。”祁宴道,“等我在年底回来。”
卫蓁嗯了一声,松开他道:“少将军不用那般着急,凡事慢慢来便好。”
卫蓁后退一步,望着他离开。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耳房,卫蓁与姬沃往城门走去,她听到身边姬沃几次欲言又止,道:“九殿下想说什么便说吧。”
姬沃低声道:“其实我早在和亲路上,便觉你二人之间有些古怪。”
卫蓁望向他,姬沃道:“此事我会帮你瞒着,但你与他……”
姬沃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知晓的,多谢九殿下关心。”卫蓁轻轻一笑,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提醒她和祁宴之间不应当有纠缠。
她与姬沃一同往城楼上走去,晋王立在城墙边上,极目远眺,目送队伍出城。
卫蓁随晋王的目光望去,看到少年高高坐于马背之上,带领着队伍驶缓缓往城门行去,在城门之外,青山连绵,苍翠如黛。
老宦官沙哑的嗓响起音:“犹记得当年大王还是王子时,也是只带了五千兵马出征,那一战便是直接灭了北方的燕国。”
晋王目光渺渺:“竟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妹妹昨日送来的信中说,此子极像年轻时的寡人,洪硕,你觉得像吗?”
宦官低头道:“大王英武,那祁宴如何能比?”
晋王轻笑:“但愿此子莫要叫寡人失望。”
晋王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卫蓁的身上,道:“等会回到王殿之后,你来帮寡人揉一揉额穴。”
卫蓁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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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这次去楚国,将左盈一同带走。之前左盈留下能治晋王头风之症的药瓶已快见底,卫蓁便只能看着药方自己来配药膏。
自卫蓁来晋宫后,晋王的头风之症相比从前缓和了许久,据洪硕所说,从前两日便感到不适,如今十天半个月才会发作一次。
而自祁宴离去后,卫蓁也无事可做,便日日陪在晋王身边。
上回晋王交给她清点的税收册子已经交上去,晋王看了未曾说什么,卫蓁却知道没有评价便是满意。
她本以为伴君如伴虎,然而相处下来,却觉只要不踩着晋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