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甚至不及尼古丁数分之一的止痛效果。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位守墓者,蹲坐在燃起缕缕残迹的坟茔前,除了徒劳哀叹魂灵的不幸,别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随着时间流逝,缭绕的轻烟逐渐变弱,气味也慢慢淡去。 短到末端的焦黄被她谨慎取下,扫除沾满半个身子的尘屑。 发现他又开始往口袋里摸索,不由分说地按住了手腕。 “别抽那么多了……” 使出吃奶的劲才将他扶坐起来,顺着僵硬的腰背,凑到耳畔细语劝说。 “算我求你了,先回我那去,我陪你放假两天换换心情好不好?” 他喉咙动了动,终于转过脸来看着她。 空洞的双眼令她毛骨悚然,但仍强作镇定地征求他的意见。 架着他拼命站起来,身形和体重的差距险些带倒困意浓重的她。 浑身浓郁的刺鼻烟味,让她感觉自己貌似真的是从战场上扒拉出来了一具行尸走肉,挑着生气全无的骸骨走在入土的路上。 好不容易回到了路边,把他推进副驾驶上瘫好,她也差点累岔了气。 阴风阵阵的天空居然隐隐响起了闷雷,久未见雨的魔都也要迎来春天的第一场号哭了。 踌躇半天还是尝试找了个代驾,难得这个点还有人接单,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匆匆赶来。 靠在后座的她马上就要合眼了,瞅了一下前方毫无波澜的烟鬼,揉揉太阳穴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走吧……” 精疲力尽的她很快睡过去了,等到被小伙子唤醒时,发现副驾驶上已经人去椅空,连烟味都闻不到半点。 “前面坐在这里的那人呢?” “他在起步经过的第二个路口就下车了。” “下车了?!去哪了?” “不知道,他在我等第一个红绿灯时给我看了一下手机,上面的文字说让我在第二个路口放他下去……” “还让留了窗口一条缝散掉烟味,怕打扰到你睡觉,他关门都是轻的……” 她霎时真想爆粗口,这才刚找到多久,怎么一没看住又给跑了!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没了,就这些……车费他都提前结了……” 她还想问点什么,觉察到天气已经不容乐观的小伙子立马告辞。 短短五分钟不到,一道闪电照亮了沉沉夜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倾泻而下。 呆呆站在楼前的她攥着联络无望的手机,全身宛如被眼前瓢泼大雨浇透般凉至心底。 那晚从铁锅炖负气离开的他,再见面就变成了惹是生非的“精神病”;如今头脑严重受创,又会沦落到哪种无法想象的悲惨世界呢? 今早凌晨的天分外黝黑,由于骤雨,路上更是冲刷得一片狼藉。 双手插兜的他徘徊在街道上,如同丧尸一样迈着灌铅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在风雨中摇晃前进。 不翼而飞的创可贴下面露出泛着淤青的血痕,嘴上卡着的烟早已淋湿打卷,原本宽松飞扬的大衣把身子捆出了裹尸布的既视感。 每踏出几乎贴地的一脚,积水便从磨盘一样的鞋里淋漓外渗,溅起的泥浆不断沾到裤腿上。 孤独靠在人行道信号灯下喘气的他,仰面让密集的雨帘尽情稀释着脸上温度全无的泪。 无论如何,今天晦气过重的自己绝不允许再为她带去灾星的预兆。 前面在车上,他已经给都灵商贸时期的往来供货伙伴分别发去了邮件,要求现阶段延续到多比业务的相关负责人暂停合作。 存在动摇意向或即将签约到期的,一律按照程序解除合同;无法在规定时间内现场解约的,默认协议超时直接自动中止商业关系。 这是最初预留着风险很大的杀手锏,如今必须开箱启用。 痛下决心要与多比共存亡的他,头一次为了自己的利益跟投资方撕破脸皮。 不是不把他当回事吗?那就干脆互相伤害吧。 剩下的一些工作,他也交给东叔和黄毛了,并一字一句地强调别留情面,如果多比真的没了,就算是把自己论斤两卖,也不会让他们的股份吃亏。 抱臂交叉在胸前的他,铁板一块的面孔居然浮现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但是内心最柔软的一处,仍然惦记着那个被自己狠拒在外的她。 程蔓,对不起了,我可能还是得让你失望,做不到陪你厮守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