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很快到了洛阳。 洛阳是陪都，繁华程度远超燕勒城。 码头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人们三五成群，等待着客船到岸。 里面最显眼的要数岸边站在一起的几位青壮年。身上衣服都是丝绸料子，最大的三十岁左右，小的二十岁出头。 年龄最大的那个似是领头人，衣服样式也最为繁复，脸上有明显的忧急，偶尔跟身边的下属交谈两句。 他们的目光一直追寻着靠岸的商船，每发现一个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心中的焦急就多了一分。 沈灵萱抬头看向旁边的李二，“那是来接你的吗？” “……嗯。” 领头人远远就看见了站在船头的李二，等他们刚下船就带着人快步迎上来。 后面郑管家带人看着船夫装卸行李。 领头人到李二面前，行了一礼，面色焦急：“二公子……” 李二抬手制止了他行礼的动作，转身向沈灵萱介绍：“这是我家管家，陈叔。” 沈灵萱抬头，粲然一笑：“陈叔安好。” “这是沈老爷的女儿，沈小姐。” 陈昭吓了一跳。刚才没注意到二公子身后的这个红装女孩，以为是船上同行的客人，没想到竟是燕勒城沈重之女。 眼前的小姑娘一身红装，风帽下露出的半张脸白皙到跟白色毛边无二。虽年纪尚小，略有稚气，然初具雏形的杏仁眼干净灵动。 脸颊未敷脂粉，却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细腻润白，端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陈召隐藏了焦急，亦是行礼：“小姐。” 落落的高门管家风范。 那边郑管家已经命人收拾好了行装，快步向这边走来。 郑钧向陈召一拱手：“在下这厢有礼。某乃燕勒城沈府管家，敝姓郑。”他指着后面人抬过来的两只箱子，“这是我家老爷送给贵府的见面礼。” 陈昭神情带了恭敬：“我家公子承蒙贵府费心照顾。若不嫌弃，还请小姐与郑管家移步洛阳旧宅，敝府自有酬谢。” 若要跟这些京中世族打交道，郑钧也是不怵的。可如今不是时机。 他爽朗一笑：“陈管家有邀，本不应辞，只是临行前老爷有托付，郑某还要护送小姐南下，就不去府上打扰了。” 两位管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沈灵萱冲李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与她一起走到几步远的地方。 一起过来的，还有兰香。 “兰香，那边有卖吃的的，你去买点路上吃。” 兰香定睛一看，那里确实有不少卖东西的。应了一声就去了。 李二垂下眼眸，看着她红色的头顶。 “何事。” 远处有卸货的船夫，有贩夫走卒。几步远的地方，是两个管家和大大小小十来个人。 此情此景，沈灵萱不能多言，只轻声劝道：“陶公子，我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为何，但是我想说，与江上那位老渔民相比，你我已是富贵之流、可谓顺心了。” 昨日她与他在船上偶遇一位打渔的渔民，深秋已寒，他的棉衣老旧，手肘的地方已有破损。 沈灵萱见他打的是加吉鱼，让兰香去买了不少，给船上的人改善伙食。 她现在还记得那位老渔民唱的歌： 打鱼补网过人生，街市买米易三升，伐薪沽酒皆谓钱，不知何时衣食满，无赋无忧睡到明。 不知何时衣食满，无赋无忧睡到明。 他们最寻常的生活，却是普通百姓遥不可及的梦想。 “贵府派了管家来距长安近千里远的洛阳来接，将军必定是受到令尊令堂看重的。一路上，将军心绪不佳，可既然久别回家，不论未来要面对什么，还是要有些高兴的样子，才能免得父母担忧。” 陈管家一行人身上的衣料是锦缎，必是朝廷重臣高官之家的奴仆才用得起。 他文采武功皆是上乘，陈管家言谈之间提及府中在陪都洛阳有旧宅，他的背后权势必定煊赫。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但相识数月，他对父亲多有助益，看他一路上神色凝重，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二人谈话间，刚才下船时派出去的侍卫取了一沓文书匆匆回来，交给郑管家，并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郑管家点头接过，看向他们这边。 江风吹起她的头发，耳后留下的几束发丝在空中飞舞。 沈灵萱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郑管家那边，她知道，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