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一一指出,越听太子的脸越黑——她不但当着宫人的面讽刺他,原来还早就嫌弃他。 “崔娘子人呢?”太子擦干净手要去找人当面对峙。 “这个时间已经出宫门了吧。”属官道。 其实属官还藏了半截子话没说,崔娘子岂止是比画像好看,丰润秾丽。他第一眼看到都呆住了,就是太子殿下今天遭遇的打击太多,还是不知道为好。 崔南栀坐在车里,气呼呼地咬下一口蒸饼。 她十七年的修养让她忍住没在宫里骂出一句“王八蛋”。 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崔南栀一早就被叫起来更衣梳妆,她不情愿,但也是认认真真对待的。结果呢,对方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 原本崔南栀想好了,如果太子也是被逼迫的,不想与她成婚,那就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体面地退婚。 想想也是,太子再不满意也不影响他三妻四妾,觉得正妻无趣那就再找几个红粉知己,这世道就是对男人更宽容。要是太子妃敢多招几个入幕之宾,言官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等马车远离宫门,外面已经是人流涌动的大街,崔南栀咽下最后一口蒸饼,忿忿道:“他不想见我,我还不稀罕当太子妃呢。” 自家小娘子被冷落,芳丹也很不平:“太子着实做得不妥。” 所以说慈恩寺的菩萨可能没那么灵,没回应她的祈愿。 也可能是她心不够诚,被塞了个与之相反的人选。 “要不我们收拾包袱回宣州算了。”话一说完,崔南栀自己也意识到不妥,改口道,“算了,他也不可能一直躲着我,下次见到我非得当面问问他干嘛躲着我。” 太子与未来太子妃不太愉快的相处,已经被人呈禀到天子书案上。 天子只是简单翻阅便略过了,从他的视角来看,就是两个小辈的口舌之争,实在是没什么掺和的必要。天家的婚事都不是自己做主的,娶谁嫁谁,都有政治上的考量。 换句话说,太子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将来接手国事岂不是更焦头烂额。崔娘子说几句大实话他就急了,以后还有臣子倚老卖老能指着皇帝鼻子骂,难道他也要一个个计较过去。 不知道怎么,他眼前浮现出慈恩寺那位小女郎的身影。 常进宝换茶水时无意间瞥了眼天子,惊得险些让茶水漫出去。 天子甚少会在批阅文书奏折时候走神,而他手上正拿着的那本,正是回禀崔娘子与太子的。 难道是看到未婚小夫妻的相处,觉得吵吵闹闹别有一番趣味,陛下心动了? “啪”一下,天子合上册子,放到边上。 常进宝回过神,把凉掉的茶水端走,心想还是太后给得压力太大,都让他产生错觉了。 “太子的禁足令解了吧。”天子道,“让他好好反思,下周宜春郡主出降,他该有分寸。” 常进宝应下,宜春郡主生母是昌乐公主,仪王的姐妹,郡主算下来也是太子的堂妹,太子不与仪王府的人来往是避嫌,但一起长大的小堂妹出降于情于理都该去送一送。 “昌乐公主派人来问,陛下会不会来。” 天子沉吟片刻,给了个肯定的答复,随即又道:“让宾客们知道会人心惶惶,我私底下去送份礼,明面上还是以宫里的名义给宜春郡主添妆。” 常进宝一一答应。 随后,那封册子就像被遗忘了一般,淹没在天子批阅过的奏折里,再没有被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