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屋是他平日里住的那间,也是新房,红绸挂了满屋,烛光也红得晃眼。岑雪坐在靠东的婚床前,一身红嫁衣,戴着凤冠,手里拿着一把缀着珍珠的团扇,挡住了脸庞。 危怀风左右环顾,屋里仅他二人,春草、夏花也不在。 危怀风先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 “大当家答应和我假成亲,是因为要引裴大磊上钩吗?” 岑雪忽然在烛影里开口,声音软软的,从那把流转着珠光的团扇后传出来,带一点兴师问罪的气势。 危怀风放下茶壶,道:“是。” 岑雪心说果然。 难怪那天提假成亲一事时,他态度似硬实软,原来也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危、裴两家的恩怨不浅,危怀风应该是早便想替周俊生报仇了,可惜没能寻着恰当的时机,而自己,便是那个给他送上钓竿和鱼饵的人。 岑雪道:“你很聪明。” “彼此。” 岑雪一愣。 危怀风喝完茶,看过来,目光像载满星光的海面。岑雪垂落眼眸,视线凝滞在团扇后的虚空里,听见他踱步走来,懒懒道:“你来找我假成亲,不也是要全自己的私心吗?” 岑雪心跳突然加快,想起外出的春草、夏花,不知道是否已被他觉察寻找鸳鸯刀一事,遮掩道:“是,我不想嫁给庆王世子。” 危怀风目光变了变,凝视着烛光里的人,没接话。 岑雪道:“这是我的私心。” 危怀风笑了一下。 这声笑有些意味深长,似嘲弄,又似质疑。 岑雪蹙眉:“你笑什么?” 危怀风站在她面前,俯身:“为何呢?” 他突然靠近,原本并不浓烈的酒气袭来,岑雪心神一乱,抬头时,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一时慌道:“什么?” “为何不想嫁给他?”危怀风微微歪头,问得有那么几分诚挚。 岑雪心如擂鼓,凝视着他的眼睛,闪开视线,道:“我心里无意,自然便不想嫁。” “哦?”危怀风语调上扬,眼里漾开一点笑意。 岑雪脸颊更热,目光乱闪时,倏地看见他颈间的伤口,意外之余,借机岔开话题:“你受伤了?” 危怀风“嗯”一声。 岑雪屏息,想起他在岗楼那边和裴大磊比试一事,放下手里的团扇,起身走去橱柜前,拿来药箱。 “坐下吧。”岑雪说道。 危怀风默了默,依言坐在婚床上,岑雪跟着坐在旁边,打开药箱,取来一瓶专治外伤的金疮药。待要擦时,岑雪微怔:“擦过药了?” 危怀风看着橱柜旁的一截红烛,道:“随便擦了一下。” 岑雪便收回金疮药,拿来一卷白纱布,要往危怀风伤口上缠,指尖触及他皮肤时,他往旁边一躲,像是拒绝,又像是下意识的避开。 岑雪敛眸,保持着帮忙包扎的动作,危怀风靠回来,目光凝在那一截哆嗦跳跃的烛光里,让岑雪把白纱布一圈圈地缠在他脖颈上。 包扎完后,岑雪道:“伤口三日不能碰水。” “哦。” “每日要换一次药。” “嗯。” 不知为何,岑雪竟莫名感觉这一刻的危怀风很乖。这念头有点荒唐,她赶紧甩开,关上药箱,起身走到橱柜前。 放药箱时,头顶蓦然落下一道声音:“新婚快乐。” 紧接着,发间像被什么插入。 岑雪抬头,看见危怀风,心里漏掉一拍,回神后,从发间取下那物,见是一支雕刻着成簇梅花的白玉簪,玉色剔透,做工精巧,价格应该不菲,不由更茫然。 “私房钱,一点心意。”危怀风踅身往外走,在槅扇旁的方榻上躺下,澄清玉簪并非用岑雪的公款所买后,便是一副不太想继续交谈下去的模样,“睡吧。” 岑雪握着玉簪,心振似擂,望向他时,夜色昏黑,屋里的蜡烛融开暖红的光影,危怀风躺在光里,眉目被照得静谧英俊,鼻峰很高,嘴唇微薄,比记忆里的少年要更俊美成熟,也恍惚更疏冷了。 岑雪目光下移,忽然看见他右肩的衣袍已破,后知后觉:“你肩上也受伤了?” “没有。” 岑雪沉默一会儿,道:“我想睡榻。” 危怀风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是东家。” 言外之意,是东家睡床。 岑雪不应声,转头去婚床上收拾,抱起一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