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绿草茵茵,青青柳枝随风飘扬,春水中的倒影微微荡漾。 古老的石桥下游过一群暖黄色的小鸭子,嘎嘎叫着。 两人漫步河岸,渐渐远离喧闹的街巷。 四周清静了,萧衡才隐着期待的心思,侧身问道:“夫人来堂里找我所为何事呢?” 苏婵嫣低垂着眉眼,有些犹豫地抬手比着:【萧大人,对不起。我,我以后不能再来乐康堂坐诊了,劳烦你和萧老板说一声,欠,欠他的账,我夫君会让人来还清的……】 “……” 萧衡脸上温和的笑意一凝。 “你说,你之后都不会再来药堂了,是吗?” “嗯……”苏婵嫣心虚地低着眼睛,默默点头。 萧衡隐隐感觉心口一阵闷火,但表面上仍是好言好语相问:“为何呢?夫人是还在怪罪萧某那晚的唐突吗?” “……”苏婵嫣抿抿唇,不愿再回忆那夜的误会。 萧衡凝视她的沉默,连连解释道:“啊,真是误会啊。当时是我很担心夫人再次遇到奸人,才会无礼挽留的啊……” “唔……” 苏婵嫣急忙摆手否认,【不,不怪你,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不要再多想了……】 “那是为什么呢?”萧衡幽怨问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模糊的委屈。 苏婵嫣想了想,有些为难,只得胡乱编了借口:【我,我夫君不日要出远门了,我想在家和他多待几天。】 “……”萧衡心口一震,剧烈的妒意可耻地窜了上来。 他握紧扇端,竭力隐藏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怪异情绪。 沉思许久,他才缓缓平和点头:“好。你走吧。” 听他同意之后,苏婵嫣顿时放松了下来,微微一笑:【谢谢你……】 “……” 萧衡沉眸,负气侧开身,没有回应她的辞别。 等人走远,他又不甘心地回头注目。 心,微妙地乱了些许。 但清醒之后,他又从苏婵嫣的手势间察觉到了一点隐含的有用讯息。 没想到当今天子最后还是选择让薛凛去北伐平乱,那说明他已然放弃了江陵这处军事要塞。 这正是明洲王顺势接手瘟区,得到民心的最佳时机。 他必须赶紧复命,并将“天瘟”的解药送回去,和摄政的太后交易,换取芸娘的自由…… 呵,这用三百多人的性命,试炼出来的解方,原来这么沉重,又这么廉价。 他蓦然想起苏玲琅的话,心头的刺痛感竟来得一阵猛烈。 * 灯火阑珊,将军府内一派清静。 明日便要北伐出征,薛凛在房内擦拭他的盔甲,一丝不苟,不容人打扰。 苏婵嫣藏在门后,犹犹豫豫不敢进去见他。 但这微小的动静,早已入了男人敏锐的耳朵里。 他停下动作,余光往门的方向瞥去,不耐道:“躲在那儿干嘛?要说什么进来说。” “……” 闻声,苏婵嫣战战兢兢地小步进屋,低着头走到薛凛身边。 在男人冷冽的注视下,她攥紧手中的香囊,颤着手递给他。 “……”薛凛皱着眉头,一把接过她送来的墨绿香袋,神色如常,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小哑巴老是喜欢给他绣这些不中用的小玩意儿,有时是舒神的药香囊,有时是在他的袖口绣点花儿,或是做双精巧舒适的新鞋子…… 反正就是些不值钱的心意。 她女红一般,抓草药,写药方的时候倒是手脚利索。 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儿,真的不适合她。 但她还是要做,只给他一个人做这些东西。 薛凛看也没看,随手将药香囊收好,便没再理会她,继续擦拭自己的兵器。 “……” 苏婵嫣不曾离开,一直站在他旁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男人不经意用余光扫了她两眼,发现她明亮的瞳仁映着自己的倒影。 额边几缕细碎的小绒发轻薄地垂下来,朦胧地遮着那双单纯水眸里的爱慕之情。 他微微怔愣。 心头有那么一丝稍纵即逝的触动。 继而便不再关注她,继续漫不经心擦着自己手里的兵刃。 苏婵嫣也不觉得无聊,傻傻站在边上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