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顿在乐康堂的后门外。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 一者神色凝重,一者心事重重。 刚一跨入水云间的阁楼,便感夜风萧瑟拂面,吹醒了二人各自的失神。 一路回来,苏玲琅就始终记挂着嫡姐临走时,那看起来寥落清瘦的背影,憔悴又虚弱。 令她心里难受。 在车上询问萧衡缘由半晌。 却只见他收敛了往日的轻佻,一改态度,冷面寒铁,神色严肃得连她也感觉有些胆寒。 “……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休息了。” 眼下,苏玲琅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她心想今夜难宁,萧衡不肯告知她详情,她多问下去也没用,转身欲走。 岂料男人侧目看向她,背在身后的手,一瞬扯上她的右耳,往后园拽去。 苏玲琅惊叫出声:“啊!你干嘛揪我耳朵啊?快松手!” 萧衡心里留着情,手上的力道倒也没使多大。 他眯起眼睛,不客气训斥她道:“不听话的蠢丫头,成日就会坏我的事。滚进去!” “你有病啊,快放开我……” 苏玲琅挣扎着推搡他,怨恼的眼神狠狠瞪向他那冷若冰霜的脸色。 “哼。”萧衡冷哼一声,将人丢到前方的凉椅上。 继而缓缓负手身后,摆出一副谁欠了他千金万银没还似的难看表情。 “有病!”苏玲琅揉了揉泛红的耳朵,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萧衡,你……” “临行前,我同你怎么交代的?” 男人回身打断她的话,咄咄逼问。 “你倒好,心心念念你的阿姐,就我行我素地在侯府乱闯……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我……”苏玲琅自知理亏,没再反驳。 但仍不甘心道,“谁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只是担心她被人欺负,才会去找她的。” “呵……” 萧衡怪异地冷笑一声,忽然捏着扇子,轻轻敲打自己的眉心。 他声音里有一丝疲惫:“擅作主张,还借口多多。日后你出这水云间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苏玲琅咬咬牙,厌恶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跟你妥协吗?萧衡,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的。我还会带着萧峣的骨灰一同离开,到时候,孤独终老的人,只会是你!” “……” 闻言,男人默然不语,薄唇渐渐抿紧,脸色更加冷寒。 “我说过,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完成最后一件事……” 苏玲琅反感道:“够了,收起你那一肚子坏水吧。我不是你想利用就利用的对象。我也不想再去看到那个薛凛!如果不是他,萧峣根本就不会死!” “那你不更应该去报仇吗?”萧衡隐忍怒气反问。 苏玲琅困惑皱眉:“我为什么要报仇,又不是他杀了萧峣!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他,再回想起曾经的遗憾。” “……那如果,他对苏婵嫣也不好呢?你也要漠视不管,纵容下去吗?” 萧衡语气斟酌地问,一面试探她的心意。 “什么?你什么意思?他对我阿姐到底做了什么?” 苏玲琅喜怒明显,顿时激动地起身追问他。 萧衡缓了缓心神,闭上眼睛,抚扇道:“如你所见,苏婵嫣离开侯府时,孤单无助的样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薛凛对她的不在乎吗?” “在宴席上,你有见过她笑了一次吗?” “和薛凛交流时,你看她有一次是把手语比划完了的吗?” “种种迹象,你难道还看不出她在将军府过得不幸福吗?” …… 声声质问,无意叩击着苏玲琅焦灼的内心。 她暗自回忆,似乎确有其事,眼下哑口无言。 “这……” 见她神色动摇,萧衡敛扇叹道:“哎,随你信不信吧。我起初确实是想利用苏婵嫣来牵制你,但现在看她那副如履薄冰,被人抛弃的可怜样,真是令人不忍心啊。” “太过分了!那个莽夫,竟然敢这么对我的阿姐?” 苏玲琅一受挑拨,便正中下怀。 细细回想,越加受萧衡的蛊惑,而失了主见。 “薛凛,你当初害萧峣替你战死沙场,如今对我最敬重的爱姐吆三喝四,还在外面对她弃之不顾……简直可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