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不多时,已稳稳停靠在侯府门外。 冬儿捞开锦帘一观,回头道:“到了,小姐。” 苏婵嫣点点头,矜持地从车上下来。 薛凛淡淡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要过去接她的意思。 只是从骏马上身手利落地跃下,交了拜帖,由着侯府迎宾的小厮将马儿遣走。 他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那小哑巴主动过来,小心翼翼挽住他的臂膀时,他才神色平淡地拖着她一同进府。 伪装出一副恩爱亲密的样子,羡煞旁人。 慈宁侯府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宾客,站在庭院里说说笑笑,悠闲娱乐。 这些权贵高官,声色犬马,骄奢淫泆。连这样盛重的场合,都带着成群的妻妾,四处寻欢作乐。 也无外他们放纵,毕竟大部分是明洲王的党派,新帝根基不稳,何来手腕断送他们的高枕无忧? 目睹这些场景,薛凛颇是不屑,径直而行。 他态度傲慢冰冷,外人想要谄媚拉拢,也无计可施。 只得悻悻举回酒杯,自觉给他让路。 苏婵嫣察觉他的脚步加快,也跟着走快了不少。 一路上,四下都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甚至听到有贵女在当着她的面,猜测她的身份,嘲笑她的拘谨。 苏婵嫣蛾眉轻蹙,不由紧紧拉住薛凛的衣袖,依附性极强,仿佛离了他,那些人的目光就快要把她撕碎了般。 待走过一段艰难的被人议论纷纷的路,薛凛带着她进了一处树木茂盛,暮云浓淡的琦玉琅轩,那里琴声悠扬,雅致清幽,与适才外面的喧杂吵闹形成鲜明对比。 慈宁侯德高望重,但在朝政上,明显亲于新帝,所以他的待客之礼,也暗暗分了三六九等。 苏婵嫣不懂这些,只心思单纯地抓紧薛凛的臂膀,怯步往前而行。 待临近闲庭,那面翠竹相映的碧窗之下,弹琴的公子轻轻抚平琴弦,一曲落定。 苏婵嫣目光轻轻探去,只见那男子神清骨秀,沈腰潘鬓,一双桃花眼柔情含笑,气质温润但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世家公子的贵气,令人不敢多望,生怕一眼沦陷。 这人无论长相,还是气度,都非常令人赏心悦目,与外头那帮酒客相比,官品应该很好。 再看薛凛那一向淡漠的神色,似乎见到这人的时候,竟也肯和颜悦色了几分。 这位公子应该是夫君最交好的朋友吧。 苏婵嫣默默低头猜想。 那公子仰头笑对来人:“薛将军,来得可早?” “……”薛凛淡淡嗯了一声,声音里有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 关殊序调侃完他,便起身靠前,注意到他身后端庄害羞的苏婵嫣。 不由抿唇一笑,拱手礼道:“这位是嫂夫人吧?虽然今日一见,夫人衣裳鲜艳,但气质真如清风玉露般纯净,有一种面若观音,慈悲为怀的感觉……夫人是医者吗?” “啊……” 闻言,苏婵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这个人怎么知道她会医术? 连薛凛都有些诧异,他好像没有对关殊序透露过这件事,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他目光一冷,语气低沉问道:“首辅大人何时改行看相了?” “啊……” 听闻薛凛对他的称呼,苏婵嫣再度脊背发寒,震惊地看向关殊序。 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这个人居然是当朝首辅? 之前就听说这位年轻的首辅大人,手腕残忍,百官忌惮,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一手遮天,十分厉害。 当时她还以为这人长得肯定凶神恶煞,不然怎么镇得住那些文武百官呢? 今日一见,苏婵嫣略是错愕,这样月白风清的矜贵公子,竟然是那心狠手辣的首辅大人吗? 愣神间,关殊序上前问候道:“夫人别误会。关某不会算命,只是那日在街上,偶然看见你坐在乐康堂的窗边替人诊脉,所以刚刚才故弄玄机了一把……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嫂夫人海涵。” “……”苏婵嫣抿抿唇,低头不敢看他。 对方一身威严气场,镇得她难以回应。 薛凛拧眉,将她往后靠了靠,淡淡道:“她不会说话。你不用问她什么。” “哦,抱歉,是关某唐突了。” 关殊序恍然,暗暗收敛试探的心意。 适时,庭外又有一名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