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丧事没有大肆操办,只有一班巫师围着灵柩跳了一阵,一国之君何其荣盛到了也不过黄土垄中白骨。 赵锦把昭云泽派了过去,又让郑远象征性去转了一圈,自己则在行宫里悠然自得,静静等候一个人和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人如玉,步屧寻幽,拨开浓荫一路走来的人是屈步蘅,这位美貌又高傲的女使君终于露面。 赵锦升起一丝兴致,于她而言来的人是谁无所谓,不过对于屈步蘅她心底是有几分对为数不多身居高位的女性的欣赏。 屈步蘅盈盈下拜:“雍城一别,不料这么快再相逢,陛下别来无恙。” 赵锦玩笑道:“屈左使再不来,朕还以为你对朕有成见呢。” 屈步蘅稽首再拜,抬起一双如水双眸:“陛下恕罪,臣为了给陛下准备一份礼物,故迎接圣驾来迟。” “哦?”赵锦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只是好奇这份“礼物”的价值,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屈步蘅道:“臣虽为外臣,但雍城一路尚能看出陛下为难之处,周氏宗族根基深厚且对陛下不太认同,倒戈相向是意料之中的事。” 赵锦没想到她会提起此事,失望的同时有些不悦:“周氏敢对朕不尊,南楚也出力不少吧。” 屈步蘅垂首:“陛下所言臣不敢辩驳,我王生性仁厚,臣不敢保证在臣出使期间他是否听信了谗言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但陛下若因此降罪臣愿代君领罚。” 赵锦皮笑肉不笑,好嘛,看来南楚上下在将已故楚王当做替死鬼这件事上默契地保持一致。而且屈步蘅话中还有一层意思,事情既然是在她出使期间发生的,她完全有理由不知情,那么……就是留守南楚的景逍遥的责任了…… 屈步蘅恭敬中不露谦卑:“陛下聪慧无双,杀伐果断,平定叛乱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有些被时间掩埋的动乱未必铲除干净。” 赵锦心中一动,望着她等待接下来的话,屈步蘅望着她,朱唇微启说出两个字:“扶风。” 她略微愣神,一个荒谬的想法蹦入脑海,这个独特的姓氏自然而然让人联想到那个历史悠长却没落的家族,扶风氏最后的荣耀是做了高阳王正妻的王妃,然后便随着谋乱一起堙灭在滚滚长河中。 如今意外地被提起,她不由敛眉:“屈左使最好有确凿证据,朕不想听捕风捉影之言。” 屈步蘅微微一笑:“陛下身边那位姿容绝色的柳公子让人一见难忘,也正因此臣想起嘉橘园中一桩旧事,追查下去才发现了前朝余孽的蛛丝马迹,陛下若有兴致可以移步沅陵一探究竟。” …… 丧礼结束后楚王妃亲自设宴款待,赵锦顾及昭云泽的面子,也想趁机敲打一下景逍遥,所以带着屈步蘅欣然前往。 昭云泽携着两个弟弟一同见礼,昭玉陵一如既往神色淡漠,昭纯风几日不见反倒有些疏远,躲在哥哥后面不到她跟前,大约是被人“教育”过了,只是忍不住越过人群追逐她的身影,她看过去他又连忙脸红低下头。 若是平时赵锦必定忍不住对他逗弄一番,不过现在没什么想法了,自从景逍遥进来,她的心绪已经不能分出半点。 神奇的是,每次她忍不住投去视线都能得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回望,对上她的眼睛他便会绽开一个迷人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撑起脑袋打量她。 接着她就会迎来身边一个焦灼的目光凝视,沈修远满脸忧虑:“师妹……” 赵锦扭头:“你闭嘴!” 沈修远看着不远处搔首弄姿的男人,愈发担忧:“你喜欢谁都行,不能喜欢他,他明摆着不安好心……” 赵锦哼笑:“难道你安了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来做什么的,你们沈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修远尴尬:“师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想骂人别带上我啊,我又没惹你……” 赵锦锋利的眼神扫过去:“现在你已经惹到了,所以你可以闭嘴了,要不然你就有多远滚多远!” 沈修远不敢再说话,悄悄移开把昭云泽换了过来,企图再次施展美人计平息盛怒。 赵锦:“……” 昭云泽惶恐坐下,一双水润双眼无辜地望着她,不知道又是什么惹了她心烦。不过美人的容貌确实是治愈的良药,饶是赵锦心有不满也没法对他发火。 以往她意识中只把他当做没长大的小孩子,没有生出其他的感情,但是现在她可耻地看着他的脸春心萌动了。 昭云泽的美带着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怯,魅惑却不张扬,就像是独自盛放在江水背阴面的一株水仙,她无数次沿着岸边走过都不曾留意,直到烟雾散去江潮消退,偶然一个探头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