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到达秦城是第二天深夜,城门早已关闭,他灰头土脸扑到门前高声呼喊,城门上瞬间对着他们拉满弓箭。 翎花卫高举起手谕宣读,一名将领模样的士兵向下打量几眼,消失在垛口。又过了几时城门才打开,一名士兵引路将他们带到将军府,另由一个副官模样的人接至大厅,只是一直不见秦城守将付军山露面。 李成蹊压下不悦:“付将军到底何时来?现在可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岂料副官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只留下一句“将军在会客,你们等着吧。”就准备走了。 李成蹊怒火腾然而起,想到他们等待的功夫说不定叛军已经攻入离宫,他再也无法冷静,一把揪住副官的领子把人撂在桌子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陛下的圣旨在此你们居然敢懈怠无视,是想找死吗!” 副官嗷嗷哀嚎,被他怒目圆睁的恐怖模样吓到,胡乱摆着手脚挣扎。 “桃溪住手!不得无礼!”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竟然是李成延举步踏入大厅,身后跟着的正是秦城守将付军山。 李成蹊惊讶不已,手中一放松,那副官就趁机溜走了。 付军山哈哈一笑,向他抱拳行礼:“原来是贵君大驾光临,下属不认识您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要回陇西吗?”李成蹊尚处于震惊之中,径直向李成延走去。 “正好路过秦城,顺道拜访几个朋友。”李成延简略一语,看了眼他身后的两名翎花卫道,“先别说那么多,你来这儿是不是雍城出了事?” 李成蹊神色微变,凝了凝神,将离宫遭遇叛军围困和他前来调兵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下。 李成延若有所思:“陛下除了派你来秦城,还让翎花卫去梁州府和雍州府调兵?” “是的!”李成蹊随口应答,急切地看向付军山,“还请付将军火速集结秦城军前往雍城勤王救驾!” 付军山眯眼含笑,搓了搓手掌,有些为难道:“贵君有所不知,秦城是边境要塞非同等闲,秦城军不是说调就能全调走的,末将也要为全城百姓负责。” 李成蹊闻言急了:“可是陛下在雍城危在旦夕!” “稍安勿躁!”李成延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抚,然后瞥向付军山,“付将军,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边关安定西戎多年未有犯境之举。况有陛下圣旨宣召,你若不去便是抗旨忤逆。” 付军山笑容收住,眼神变了变,叹气道:“既然二公子也这么说,末将只好从命了。这就去东门集结大军,卯时启程前往雍城。” “卯时?”李成蹊心急如焚,“那还有两三个时辰呢,为什么要这么久!” “你先别激动!”李成延把他拉到一边,“秦城军是守城军,长途奔袭势必要做万全准备,不然冒冒失失到了雍城岂不添乱?” 李成蹊蹙眉不语,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李成延见状揽过他的肩膀,温言软语宽慰:“放心吧,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你不是说翎花卫已经去了雍州府和梁州府,说不定咱们到时雍城之危已经解了。” 李成蹊情绪瞬间崩溃,哇的一声哭出来,埋头兄长的臂弯里泪流不止。 “二哥我好怕,我怕等我回去看到的是她冰凉无息的尸首,一路上我都不敢闭眼睛,我真的怕……” “嘘!”李成延抬起他的脑袋,温柔地按住他的双唇,“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趁着这会儿时间,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李成蹊痛苦地摇头:“我睡不着!” “你必须要睡!”李成延抬手擦拭他的泪痕,态度坚决,“不然还不等回到雍城,你就先精疲力竭而死,那样又怎么见你心爱的陛下?” 李成蹊含泪点了点头,随之被李成延拖去了客房。 …… 锣鼓震天,号角长鸣。 李成蹊从梦中惊醒,身上冰凉一片。床头烛火摇曳,纱帘轻摆,不知风从何处吹来。 “醒了?”李成延靠坐在书桌前,见他醒来就把手里的信收起。 李成蹊摸了一把额头冷汗,手掌在脸上猛拍几下,不敢再回忆梦里的鲜血淋漓。 “穿衣服吧,准备出发了。”李成延把衣服扔给他。 秦城军趁着未明天色拔营启程,向着雍城进发。李成蹊却觉得不够快,他的骏马一路遥遥领先,沿着渭水河畔疾驰,心早已飞到离宫。 栎阳侯与雍州府兵早到了一步,果不其然如周珩所说,不是来救援的,而是直接加入了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