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岁,把它放下。” “在别人家门口偷东西,你们是哪门子的修道者!” 朱岁捧着不断闪烁红光的星盘,这块东西一到她手里像是突然激活了一样,散发出的光晕似有实物,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白杜并不惊讶于星盘的出现,朱岁能看出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块东西。 而蛇妖则是对池水有些忌惮,估计是之前曾经被其中微弱的离火气息灼伤过,不敢靠近。 朱岁现在捧着这块烫手山芋,犹豫不决。 之前她还是单纯怀疑这几个人此行动机不纯,并不为任务而来。现在朱岁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极为不好的猜想,或许她自己才是这几个人要利用的“工具”。 白杜的话并不可信,无论他如何保证,欺骗已经发生,怀疑的种子就在两人之间生根。 而蛇妖的话,听起来像是她并不知道这块东西到底是什么,属于谁。 无论接下来和蛇妖打输还是打赢,这块东西朱岁都不知道如何处理,白杜要是想拿走的话,她估计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她真的瞒了过去,这块东西应当埋在哪个方位定数,朱岁又两眼抹黑,这根本没人教她!朱檀只来得及告诉她星盘不可落入朱月云之手,也没说怎么藏啊! 朱岁犹豫不决的功夫,白杜和蛇妖已经打在一起,至少现在还是要制服住蛇妖来盘问关于星盘和地脉的事情。 在她打算将星盘放在神像手心,下去帮白杜的忙时。 大地震动,像是有巨兽在地面以下翻滚腾挪,不断撞击着脆弱的地表。 院内的青石砖上裂纹蔓延,连池中的水都溅出去大半,剩下的不断灌涌如地表的裂缝中。 岩石泥土嗡鸣摩擦的声音像是巨大雷声。 是地动。 朱岁在女校的时候学过一些西方科学,他们对这个的解释是地下的板块运动摩擦,在地表显现出来就是地震。 但在五族的领土里,这些解释都太过于表象。 屋顶的瓦片不断向下洒落,神像也向一侧歪斜了一下,朱岁被迫紧紧抓住开始滚烫的星盘,现在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即使朱岁是离火的掌控者,也觉得手心传来的温度灼烧皮肤。 “小岁!”白杜在喊她。 “快点儿出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令朱岁惊讶的是那个蛇妖竟然也在呼喊她。 并非朱岁拖沓,那块灼热的东西牢牢地贴在她的手心中,几乎烫掉一层皮,刺痛非常。 玩火的人最后被烧伤,这听起来就很荒谬。 当她走在湿滑的布满裂纹的池底青砖上时,星盘的灼热达到了顶峰,朱岁只想将它扔出去。 青砖下不断传来令人心惊的敲击声和摩擦声,撕裂的缝隙深不见底,吹来阵阵阴寒的风。 白杜看出来朱岁的脸色不对,冲上去想拉她一把。 ——轰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后,神庙四周沁润了池水的青石砖轰然塌陷,唯余形态诡异的神庙矗立中央,其中的神像也歪斜一边,显得整个场景十分怪异。 再看石砖塌陷的地下,即使白杜有心理准备,此刻的场面也叫他毛骨悚然。 白骨压着白骨,不知码叠了几层。 惨白的骨骼上的皮肉都不翼而飞,如若形状不是人骨,光裸得像是金石。 没有整副的骨架,全都是拆散零碎的堆在一起。也有断裂开来的,有淤血的痕迹的是生前就遭受了重击,断口光滑平整的就是死后才暴力敲断的。 还有整片整片剥落下来的头发上倒是粘连着头皮,压在下面的已然腐烂发出恶臭,最上面的肉粘连着还在淌血。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金制银制的发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也未腐朽,与这些死气沉沉的骸骨不同,散发点点光芒。 涌入的池水将陈年的血迹和血气浸泡激发,连带着地动带来的余震,腥臭不可闻的血水翻起波浪,冲刷这些不见天日的骸骨,整个地下可谓是尸山血海。 朱岁跌落在骨头堆里,她身侧便躺着个不及腿高的幼小稚嫩的骸骨,孩子的骨头是不同于成人的,莹白莹白的,像是没有沾染过人间的太多罪孽与污浊。 她简直不能呼吸,喉头发紧,恐惧感压过了一切其他的感官。 分不清尸堆里的哪一个人,向上突出的尖锐肋骨刺穿了她的大腿,她的血滴落在骸骨堆上,发出呲啦呲啦的灼烧的声音。 星盘发出的光芒映亮了整片地下坟墓,空气中不断传来焚烧的尖啸声。 被血水裹挟的尸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