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宫女道:“是李太医吩咐送来的药,说是补气补血的。” 王娡慌道:“快停下,先不要喂!” 两名宫女战战兢兢,忙停了下来,吞吐道:“已经喂娘娘喝下一碗了。” 一刹那,王娡莫名觉得不祥,就在这时,张青生提着药罐子大步跑来。 众人再看皃姁时,只见她双手扣住喉咙,拼命呼吸,却只出不进,脸憋得甚是狰狞扭曲。 张青生来不及施针,皃姁喘息了几口,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来。 顷刻,便撒手人寰了。 皇帝得知皃姁离世,悲痛万分,他想最后看一眼她,王娡拦住了,“陛下,妹妹一生爱美,让她最美的样子留在您心间吧。” 皇帝想了想,没有掀开白幔,他拧着眉头,“也好,朕会记住她的!” 丧礼办得很隆重,这是景帝朝第一位风光大葬的后妃。饶是人已死,后宫的女人也是恨恨的充满醋意。她们生前得不到景帝的宠爱,死后也难有如此殊荣,或许只有恨,才能让她们心里好受一些。 臧儿痛失爱女,自是日日偷偷垂泪。王娡也是终日戚戚,乍然失了妹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除了伤感,她还有着一层内疚。 这日,她将张青生请来,就是要确认一些事情,她说道:“请张太医如实告诉我,皃姁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张青生沉吟片刻,说道:“美人,微臣这几天仔细调查了一下,发现王娘娘的死的确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王娡问道:“怎么说?” 张青生道:“那日美人急忙召微臣前来,微臣给王娘娘把过脉后,发现娘娘因生产过分用力,导致大气下陷,寸脉微细,喘息困难,身体发冷,甚至声音嘶哑,种种症状尽难一一描述,但是娘娘元阳没有脱散,所以微臣告诉美人,娘娘还有救,为了稳妥起见,微臣回太医院亲自煎药。” 王娡盯着张青生,仔细听着,生怕漏下什么细节。 “当微臣再次赶来时,娘娘却已经服用了李太医开的方子,微臣看过那张药房,重用当归,为在补血,因娘娘产后大出血,表面看起来方子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真正内行人一看便知这是唬人的,大气下陷,本应该急用黄芪等药将陷下的大气提升起来,如果一味补血,将会导致陷下的大气陷下的越来越厉害,几乎顷刻之间,便索人性命。只是这种手段过于隐蔽,非精通医术之人不能窥视,外行看来不过认为是因补血不及时导致死亡,更不会想到谋害性命上去。” 王娡听罢,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渐渐蓄满眼窝,愤然道:“这么说,皃姁是被人害死的?好狠毒的手段!” 张青生道:“微臣曾与李太医讨论过大气下陷的治法,其中的医理他是知道的。微臣原本想审问那日为娘娘喂药的两名宫女,不料这两名宫女在娘娘过世那日就死了,掖廷说是因为她们想继续到地下服侍娘娘,便自己殉葬了。” 王娡冷哼道:“人之本性都是贪生怕死,什么殉葬,是杀人灭口罢了。” 张青生道:“美人说的没错,微臣还暗中调查了李太医的身世,发现他和栗夫人是同乡,并且他和栗夫人的哥哥栗贲来往密切。” 王娡道:“栗贲?就是那个被陛下刚刚提拔为大行令的栗贲?” 张青生道:“正是他。” 王娡道:“我早已经猜到了,在这后宫里,最见不得我和妹妹受宠的就是这个女人,我在太子宫当宫女时,她就三番五次想取我性命,如今她看我和妹妹圣宠不断,更怕我们会夺了她的皇后之位,非要将我们姐妹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张青生道:“美人要提早防范,您在明,她在暗,她既然盯着皇后的位子,下一个就该对您动手了。” 王娡咬着下唇,气恨交加,“我入宫以来,一向低调行事,凡事能忍则忍,能躲则躲,向来与世无争,就是想过几天平平安安的日子,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还是妹妹说得对,对敌人太仁慈了,吃亏的就是自己。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妹妹,我应该早一点出手,我应该保护她平安的,是我太自私了!” 张青生试探着问道:“那美人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要将娘娘的真正死因告诉陛下吗?” 王娡咽下眼泪,摇摇头,“不,这件事我们没有真凭实据,陛下是不会相信的。” 张青生继续问道:“那美人是想?” 王娡说道:“皃姁说的对,这后宫只有权力能真正保护我们的安危,妹妹想要的,我会一一帮她实现,害死她的人,我会加倍偿还给她!” 张青生定定地看着王娡,王娡望着她,“你不认识我现在这个样子了,是吗?你觉得我现在变得很可怕,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