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宜兰殿的,回到殿中的时候,她的腿是软的。臧儿和皃姁早已在殿中等候了,看见她失魂落魄的走进来,都迎了上去。 王娡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再也把持不住,一下瘫倒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母亲,一切都完了,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殿下知道了! 您知道的,母亲,女儿本不想骗殿下的,女儿一早就想告诉他的,女儿嫁过男人,还生了一个孩子,可是……可是女儿不敢告诉殿下! 女儿不敢告诉殿下并非女儿害怕责罚,而是害怕失去殿下,女儿好害怕失去殿下! 在女儿心目中,他不仅是太子殿下,还是女儿的夫君,是女儿孩子们的父亲,更是女儿爱慕敬重的男人。 他第一次让女儿知道了爱一个人有多快乐,多甜蜜,多幸福! 女儿爱他,深深地爱着他,女儿懂她,他是那样自负,是那样的有本事,他有伟大的抱负,他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为大汉,为千秋万代,所以女儿想帮助殿下实现抱负! 他也爱女儿,女儿相信他是爱女儿的。 女儿好害怕失去她,好害怕,您知道吗,母亲,刚才他听到这个这个消息时,他是多么伤心,多么生气,多么失望! 他一怒之下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他一定不会再原谅女儿了,再也不会原谅女儿了!” 臧儿抚摸着怀中的女儿,听她泣不成声地哭着,听她撕心裂肺地诉说着。她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不懂她的伤心?幼年坎坷的经历,她何曾没有这般伤心过? 她安慰着女儿道:“傻丫头,事情哪有你想的这般严重? 母亲是过来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人嫁过人生过孩子不是女人的错,试问大汉朝哪个女人不想嫁人不想生孩子,朝廷不是也鼓励多多嫁娶多多生育吗? 母亲就嫁过两个男人,这你是知道的,难道母亲就罪大恶极了,难道你现在的田继父就嫌弃母亲了? 不光母亲嫁过两个男人,就是当今的薄太后曾今还是魏王豹的侧室呢,现在她老人家可是大汉朝最尊贵的太后呢,也没见高祖皇帝嫌弃她啊? 再往远了说,高祖最宠爱的戚夫人不也是寡妇出身吗,高祖还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再说,女儿又不是故意欺骗太子的,太子会想明白的。 还有,刚才听你说,太子只是生气的走开,说明他还是顾念这份感情的,再不济,你为太子生了三个女儿,现在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太子也不会那么绝情。 一切都还有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把胎养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情会有转圜的!” 王娡一面哭着,一面答应道:“女儿知道了!”臧儿又宽慰了一番,王娡方止住泪。 一连过了几天,太子都没有踏足宜兰殿。 王娡倦怠地望着窗外,三春退尽,诸芳散落,炎热的夏天正悄然来临。 庭院中刚落了一阵雨,燕泥中青草的芬芳渐渐迫来,唤醒了夏日里那些花儿朵儿,欲要上演一幅绿肥红瘦的初夏盛景图。 可她却懒懒地,提不起半点兴致,无论外面再热闹,好像都和她无关似的。 绿竹悄然进来,端过一碗稀粥几碟小菜,轻轻放下,口中说道:“孺子,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为了自己,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歹进一口粥吧。” 王娡失神地望着窗外,喃喃道:“孩子?孩子?她一定很恨我,是我把她弄丢的,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吃得饱吗,穿得暖吗,有没有人打她骂她?过得快乐吗? 七年了,她一定长高了许多,她还记得我吗,她还想念我吗?” 说着,眼泪仿佛初夏的雨水绵绵不绝流下来。绿竹慌不迭跪在她面前,哭着道:“孺子,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这些话是在这个时候说得的吗?还不是为了这些话,殿下都几天没来宜兰殿了。 夫人说得对,孺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养好胎,拼着四个孩子,殿下也会善待孺子的,倘若孺子一直这样自责消沉下去,熬坏了身子不说,就是殿下再见到孺子,看到面容枯槁的样子怎么能再喜欢得起来呢?” 王娡凄然道:“你觉得殿下还会见我吗?他会原谅我吗?” 绿竹道:“殿下会原谅您的,殿下对您的宠爱不是一般的宠爱,他只不过一时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孺子千万不能自己熬煎自己啊!” 王娡悲怆地扯扯嘴角,道:“你说错了,你不了解殿下,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