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太监闻声只得走回来,跪在太子面前磕头如捣蒜:“奴才们该死,惊了殿下的驾,求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喝命:“抬起头来!” 二人抬头,太子见其中一人果然是宜兰殿的小五子,便道:“你为什么与他打架?” 小五子自是知道太子殿下极其宠爱王孺子,断不会让她受这等侮辱,便将打架事由说明了,又急又气道:“殿下,孺子是清白的,岂能容这些小人满宫散布谣言,谣诼诬构,求殿下为孺子做主!” 小豆子忙磕头道:“这满宫里都在传王孺子嫁过男人,生过孩子,说的……说的证据确凿的,由不得人不信,奴才刚才只是将宫里流传的话跟小五子说一说,他就要打奴才,求太子殿下明断!” 小五子瞅着小豆子怒道:“宫里的流言蜚语能信吗,什么我家孺子‘嫁过男人,生过孩子’……” 只见太子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喝骂道:“够了,不要再说了,这是从哪传来的谣言,给孤彻查清楚,孤要严惩不贷!” 回头又对王娡道:“娡儿,你放心,污你清白者,孤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眼前这个小豆子,断断是留不得了,来人哪,拖下去给孤乱棍打死!” 王娡再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在此时此刻以这样的方式知晓此事,哪怕他现在还不相信,她来不及分辨是不是有人精心布的局。 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空气中各种各样的花香兜天兜地扑来,织就一张细细密密的丝网,把她缠裹,把她吞噬,几乎将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平日里让她迷醉的花香,让她陶醉的气味,此时此刻竟忽然变成了毒药一般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痛苦不堪,让她气滞喉噎,没有解药,没有施救的方法,只能等待,等待着死神的来临,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早有人上来拖着小豆子往外走,小豆子嘶喊着求饶,声音比杀猪时的惨叫声还难听。王娡一壁迷惘地矗立在当地,一壁隐约被这嚎叫声渐渐惊醒,颤抖着声音说道:“且慢!” 她的声音微细无力,就算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还是那样微弱,她以为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可是这样细小的一句“且慢”还是落入了太子耳中。 太子摆手示意将小豆子拉回来,他看着王娡,一步步走过去,他看到她在颤抖,剧烈地在颤抖,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太子宽大的锦袍擦过地面的窸蔌声仿佛钝器一般直入她的耳膜,她知道他在向她走来,渐渐的那锦袍的一角落入她的眼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是那样的温柔缱绻。 她要告诉他事实吗?她要告诉他她曾经嫁过一个不堪的男人,打她骂她,可她居然还给这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吗?她要告诉他她弄丢了她的女儿吗? 她要告诉他吗?她进宫本是想借助宫中的力量帮她寻找女儿吗? 她要告诉他吗?她真的没有故意要欺骗他,可又不知道怎么会欺骗他到现在吗? 如果他知道事实,他还会宠爱她吗? 他走到她身边,去握她的手,他的手心温暖有力,每一次相握,她都能从他的手心里感受到一种强大的被呵护被宠爱的力量,那样的感受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轻柔地说道:“娡儿,你怎么了?你在颤抖,你一定很生气有人造谣污垢你,是不是?孤要乱棍打死这个妖言惑众的奴才,你为什么要拦住?” 王娡缓缓地抬起头,他看到太子在焦急的等着她的回答,他俊朗的面庞已经不再有七年前她初见时的青年稚气,他现在成熟、稳重、老练,俨然一副王者至尊的气概,可是多年历练出来的稳重神情之中,此时此刻却蕴含了几分愤怒,几分怀疑,几分怜惜。 是的,她知道,他已经被谣言动摇了,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他要她亲口告诉他,那些谣言就是谣言,她没有骗他,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去爱的男人!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殿下,有些事……” “有些事怎么了……” 她看到他眼中有火,有伤心,有失望,她再也说不出口,只得说一句:“求殿下放过奴才们!” 太子的手也开始颤抖,她的神情,她的紧张,她的眼泪,她的求情,这一切不都已经说明答案了吗? 不,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她欺骗了他,他不相信他不是他第一个男人!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过,羞辱、愤怒、伤心……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不想让她当众难堪,他不想!他不想! 他甩开她的手,狠狠地甩开,然后愤然离去。 他只能愤然离去,要不然他应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