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上上下下忙乱一团,皇帝已经昏迷了两天,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头脸肿了大半,浑身热如碳烤,太医怀疑得了瘟疫,是而人人恐慌。 太后强自镇静,喝命宫人不许慌乱,未央、长乐两宫都加强了警卫戒备,也备足了防疫措施。太后留宿未央宫,一日三次探视皇帝,忧心如焚,又不好在面上流露出来。 皇帝两日不曾上朝,晕倒的消息已经在群臣中传开,俱是惶惶不安。 这日,太后召三公九卿及列侯宗亲宣室觐见,共商国是。人人面色凝重,内有一人进言道:“据太医说,皇上恐是染了瘟疫,怕是凶多吉少,望太后早做后事准备,冲一冲喜也好。” 太后恨恨道:“呸!怎么就凶多吉少了,皇上还没驾崩呢,准备的哪门子后事?皇上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样回报皇上的吗?” 众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用眼角互相扫视。 半晌,有大臣提议:“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现下昏迷不醒,应当立即请太子重新监国,主持朝政。” 不少大臣附议。太后环视一周,冷哼道:“你们倒是想着太子,恐怕也是白费这个心思了,再看看他,这么重要的朝议,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他心里还有朝廷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太后见他们仍有意为太子辩白,遂问房公公道:“今日朝议可通知了太子?” 房公公急出一身冷汗,只支支吾吾不言语,太后怒斥:“这有什么难言的,众大臣都在这,你就清清楚楚告诉大家,你有没有通知太子今天到这里朝议?” 房公公见躲不过,只好如实说道:“回太后的话,奴才有通知太子来宣室朝议,不过那会儿奴才见太子正急忙外出,或许有什么要事耽搁了也是有的。” 太后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放着朝议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来,还急忙外出,有什么比朝议更重要的事呢?” 众大臣都不言语,又听太后道:“太子还年轻,听说最近匈奴大兵压境,虽未像从前一样烧杀掳掠,可也是不怀好意的。这个当口,太子监国,他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吗?依哀家看,此事先缓一缓再说,军政大事如有不决者,由众卿集体商讨做决定吧。” 正说着,忽见太子急忙忙从外面赶来,说道:“孙儿给太后请安!” 太后冷笑道:“外面大兵压境,里面皇上病重,太子如此逍遥自在,朝议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姗姗来迟,你觉得哀家能安得了吗?” 太子道:“孙儿不是有意朝议来迟,实在是有事情耽搁了,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道:“什么事情比朝议还重要啊,哀家倒想听听。” 太子愤然道:“回太后的话,是匈奴派使节来索要岁贡,还要我朝派遣公主去匈奴和亲。” 太后和大臣都大吃一惊:“什么?今年的岁贡不是已经都送去了吗?怎么又要岁贡?这不是强盗吗?” 太子道:“太后说得正是,匈奴这就是强盗的行径,自高祖白登之围以来,我朝一直奉行和亲政策,勉强维持汉匈边境短暂和平,但近年来,匈奴野心越来越大,早先的岁贡已经不能满足他们,如今发动大军十万在边境虎视眈眈,派使节前来勒索,这不是无耻的强盗行为是什么?” 太后急忙问道:“那你是怎么跟使节说的,你不会暴脾气又发作,一口拒绝了吧?” 太子道:“孙儿虽十分气愤,但也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不可不慎,只是言语上给匈奴使节些许教训,不能失了我汉朝威严,此事该当如何决处,还请太后的示下。”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道:“这就好,这就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让匈奴使节知道皇上昏迷不醒啊。” 太子回道:“请太后放心,孙儿刚才就是去安排此事,一切都已妥当,绝不会走漏了风声。” 太后点点头。众大臣也频频点头。太后又问道:“众卿都说说吧,此事该怎么办?”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太后瞅了一圈,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吗?” 依旧没有人说话。太后又环视一周,颇为不悦。看了一眼太子,问道:“太子说说吧,此事该怎么办?” 太子道:“依孙儿看,汉匈一战迟早是要打的,只是如今朝廷内部仍有许多棘手问题没有解决,加之父皇病势不明,此时节断不可大举用武,对匈奴仍应坚持和亲政策,但对其大兵压境行为又绝不能示弱,应立即派三路大军从云中、代郡、霸上三个方向北上驻守,以示我朝捍卫家园之决心。至于索要的翻倍岁贡,可先给他们一些,再派使臣前去交涉,孙儿看匈奴目前也并非真正与我朝动武,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