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丽丝吭哧吭哧地把酒桶搬到店外。她重重地把酒桶放到地上,拄着酒桶长舒一口气。午夜的风有点凉,还带着浓郁的湿气,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街口昏暗的灯光下,有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柯丽丝知道,这是那帮暗.娼又开始营生了。她们和巷子里的混混是一伙的,提前串通好后,她们就拉着上钩的客人往巷子里带,事成之后狮子大开口,若是不从的,就让混混威胁。 柯丽丝看了几眼,突然看见一个人从街口缓缓走来。隔得太远,她看不清那个人的相貌,只能看出那个人好像瘦瘦高高的。不等那个人彻底走到灯光下,那帮暗.娼就一拥而上,拉住了那个人。一帮人拉拉扯扯纠纠缠缠,不一会就消失在巷子里。 看吧,正说着,就又有一个蠢货上钩了。柯丽丝在心里想着,不在意地转身进店。 酒馆老板把最后一张客人用过的脏桌子擦出来,然后把腰上的围裙解下来,把手上的油污在上面抹了抹。柯丽丝走到他身后,小声说:“爸爸,我去睡觉了。” “等等,柯丽丝。”老板叫住她。他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串脏兮兮的黄铜钥匙扔到柯丽丝手上。“今天你来看店。”他说道。 柯丽丝手忙脚乱接住钥匙,一摸一手滑腻腻的油,她偷偷嫌恶地皱起眉。用两根手指拈着钥匙,她一听老板这话,愣住了。 “可是今天是安洁娜看店……”她赶紧说。 老板挥挥手,“你二姐去露丝了,今晚回不来。” 柯丽丝咬住了嘴唇。 老板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咱们之前一直都是靠着兰古商会进货,这两天我听到风声,说是兰古商会在地下街栽了大跟头,赔了不少,好多分点都不再供货了……都怪那帮该死的地下街混混,害的安洁娜不得不去露丝那穷地方找新供货商……” 柯丽丝张了张嘴,她几乎就想说出来,她的二姐根本就不是去露丝为父亲分忧的,她根本就是看上了一个露丝的穷小子,想跟他私会! 老板没注意到柯丽丝神情不对。他自顾自地长吁短叹一阵,然后拍了拍柯丽丝的肩膀,说:“好好看店,小心着地下街的臭老鼠们。最近不太平,不少地下街的老鼠都跑到地上来了。” 柯丽丝一手背在身后,死死攥住了裙子。她低声说道:“可是爸爸,我已经连续看了三天店了,我很累……” 不等他说完,老板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累个屁,你再累能有你二姐累?她可是跑到露丝受苦去了,你舒舒服服坐在店里!别这么不懂事,柯丽丝。” 柯丽丝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老板已经一转身,上楼了。柯丽丝一路追到楼梯口,只听见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 柯丽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楼底下,静静站了半晌,她最后一把把桌子掀翻了,发出一声巨响。桌子的边缘有几根凸起的木刺,她在掀桌子时,不小心被木刺在手上划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 她抱着手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听见楼上传来老板含糊不清的咒骂声:“柯丽丝!该死的,你在搞什么鬼!” 她这个时候理应赶紧应付一句“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她还是没忍住。她跨过倒在地上的桌子,一个人趴在吧台上哭了起来。 安洁娜就是个贱人,她一边哭一边想,那个女人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情郎,借着爸爸宠她,就找借口去看男人,让她不得不一个人在这里看店;地下街的臭老鼠都该去死,为什么要招惹兰古商会,害的他们没法好好进货,让安洁娜又可乘之机,害的她几个晚上不能睡觉;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偏心,为什么只关心安洁娜一个人,明明她才更乖巧…… 该死的,她真的好累,她已经连续熬了好几天夜,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这个破酒馆。晚上很冷,她没有多余的毛毯,父亲也不让在没客人的时候烧柴,她就只能一边跺脚一边在店里转悠;她还不敢睡觉,如果睡着了没有及时招呼客人,她要挨骂。她困得白天看东西都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可是父亲还不理解她,不过是早上打扫店面的时候手脚慢了一点,父亲就一个劲训斥她。 楼上父亲的动静渐渐小了。柯丽丝哭够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站起来。 心里再怨,她还是得去干活。她认命地去把桌子搬起来,之前为了发泄掀翻了桌子,到头来还是给自己找活干。她伸手一用力,牵动了手上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的心里又委屈起来,眼泪再次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店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柯丽丝一愣。她一连在晚上看了三天店,从没有客人会在这个点光顾酒馆。她连忙从翻倒的桌子边上站起来,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站在酒馆的灯光与外面漆黑的街道的交界处,柯丽丝看不清对方的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