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即将决堤的—— “我也喜欢……”她说。 决堤的恐惧。 凉的,冷的。 重复交替的痛楚在视网膜渲染开片片黑斑。理论上来说,痛觉不会让人联想虚无的思维,恰恰相反,它会把人强留当下,不断强调清醒的此在。 可侠客开始没法全神贯注。层层堆叠的另一种知觉如影随形,被意识混淆为痛苦的转化。 她垂下眼帘,静静地吻他,轻柔地牵引他的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允许他碰她。好像在给他选择,在说,他也可以这样对她。 伊洛丝看见他薄白肌上一层汗津,比刚刚更红的脸像要滴下血,喉咙里的模糊的音节听起来越来越躁了,他还皱着眉,半睁着眼皮好像在瞪着她,却失了焦,要凶不凶的。 她缓缓抚上他滚烫的颊,柔声问:“会……听话一点吗?” 一片噪点里,侠客好像没看明白她的神情。句子还没清晰地传达就被水声淹没。他这才恍怔地想到自己好像是可以挣开的,至少可以说不要。但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来。也许疼到没空去想,只记得她总有办法缓解他的难受。这种疼没停留在他的体表,在神经里迸发。 也许就这一次,他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疼得受不了。 伊洛丝好像根本不会痛,像个被他揉扁捏圆的团子,逆来顺受。黏滑的水液顺着掌心流得到处都是,夹得他的手指也开始发痛。 为什么抖得厉害的人是他。 两种迥异又同样强烈的感官终于把侠客扯碎了,渗流出光怪陆离的碎片。 大概也是关于她的片段。 和这一切毫不相干的画面。 早就想不起背景是黄昏还是炉火,被雪消音的一切声响,亮了最寒冷的哪个深冬的太阳。她撩起因打斗乱掉的发,笑着走向他。没含住眼里的一汪水,委屈地看着他。 然后呢,他想要什么来着,记不得了。 散乱的帧和理智一起支离破碎,一片片拼凑成更像幻影的视野。眼前的人。 这也是他放弃的时刻。 发出黯淡光芒的镜子,皮肤,发丝,眼睛,微乎其微的亮点,一度将他从中茫茫然的黑暗寒冷中救出。他在头晕目眩里颠倒错位,变成为向光性而苦的飞虫。 他自觉仍如那时一样虚弱,渴望。 “会的……” 眼前一道白炽的光瀑泄下,侠客脱力地埋在她的小腹剧烈喘息。 …… 伊洛丝跳下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她整理好衣服,没有制止身后黏上的吻,伸手揉了揉他滚烫的耳垂。 “乖,洗个澡吧。” 直到门在眼前关上,侠客还在失神。他抬手按压着额头,审视自己的半身狼藉,意识里还是断联的空白,没有丝毫实感。 头脑被从躯壳中剜出,连接处锯齿状的边缘不规则地翘起。野蛮地填装回去时,像獠牙那样逆着刮出无法复原的划痕。 他的眸再次沉下。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伊洛丝其实已经想回家了。超额完成任务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她比较擅长节能,点到为止和一举多得。 仔细想想,拿上资料也算一举多得。 她打开库洛洛的房门。那人明明知道她在靠近,却没抬头。的确有认真对待她的书,但不把她放在眼里。 “好看吗?”她问。 “还不错。”他答。 她抱臂站在他身后。 库洛洛臀下的椅子被碾碎成粉末,随即化作一片细小的光点,在空气中散开。 椅子上的人在同一刻,不,说提前更准确,总之他及时站了起来,侧颈看向她,眉毛扬着,眸底噙笑。 “怎么?” “……”怎么一见到他就一肚子气呢? 伊洛丝睨他一眼,在床沿坐下,伸出手,“交作业。” “这么凶做什么?”他拿腔捏调地模仿她的语气,勾起唇。 在眼前的人释放不可挽回的怒火前,库洛洛满意地取了资料递去,在她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