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我闭好嘴,飞坦眼睛微眯,脸上殷红指印扎眼得很,圆润的脸蛋也渗出邪性的凶戾:“你到现在都还……” “不是。”我否认,“难道就不会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吗?你要一辈子都和库洛洛黏在一起?永远?” 飞坦瞥来一眼,似有不服。但他什么都没提,推开我抬头去看天了。 月光被枝叶滤成片状的破碎缎带,轻柔地缠住他,像草率的包扎疗伤。 “没事,他恰好也对‘永远’有憧憬。也许你们真能成呢。”我叹了口气,“不提这个了。你记得我爸吧。” “……嗯。”飞坦迟疑地应了,似乎是没料到话题能偏转这么快,“很难忘吧。” “我没法在厅里说。就像在六区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这儿顶顶安全了,爸爸不会飞。大概率不会吧。” 飞坦侧过脸:“什么事要瞒着他?” “这回这事好像是我妈搞得。”我放低声音。 “……”跳跃性太强,阿飞咀嚼了会这段信息,才反应过来,“你说实验?” 我眨眨眼,随手掰断一根枝桠。他右眉一提。 “虽然我只确定和她有关。但她不可能被别人支使啊。” 我说: “我没骗你吧,根本不是要紧的秘密。侠客那也是差不多的家务事。他不说是觉得又沉重又没必要。我没喊玛琪是因为她没问,你现在也明白了,这不是开心有趣值得分享的轶事。” 说到这,我又扬起嘴角;“她可不像你,小琪既不爱管闲事,也不会为这点……” “我都说了不想逼你。”飞坦恨不得弹起来。 “我不想看你生闷气。”我把手放在他攥紧的爪子上,“既然你不会装也不想学,有本事就真的做到不在乎,不生气。” 飞坦皱着眉思索,嘴唇微张又闭上。沉寂半晌,攥着的拳头放松下来,他抬眸,快速干脆地说:“做不到。” “……” 飞坦翻过掌心,反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相信你的。但在乎就是在乎。生气就是生气。”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库洛洛确实有点不知好歹。” “说的没错。他没良心。”我侧过身,倚在主枝上,手交叠放后脑垫着:“你说你当时看上他什么了?” 这句抱怨出口,甚至不需要思考,脑内已浮出诸多答案。 “啧。”我气得咂舌。 飞坦还坐在树杈处,也不晃腿了,认真地给了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他胆子大。” 我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勉强算唯一的可取之处。” 若非如此…… 库洛洛身上初生婴儿般的探索欲,永不疲倦,从未消退。他遭遇未知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后退,而是站起来向前走,亲自伸手去触碰摸索,想法设法也要弄个明白。若非如此。 眼皮上印着的斑驳树影并不静,和耳边的风不同频。我掀开眼帘,对上飞坦的视线。 我淡淡地说:“他不该拿这种胆大反抗我。他得学会怕我。” 阿飞扬了扬嘴角,算作他的回应。 烦了。 我跳下树。“睡觉。” …… 打开门的一瞬我就察觉到房里不和谐的波动。我回过头,果不其然,某人用了‘绝’,站在门后夹角的阴影里,直勾勾盯着我。我还没赶他,遥遥看见侠客出了房间走过来。 “伊……” “砰!” 侠客刚出声,门被库洛洛击中,倏地弹回门框。没碎,力度控制的挺漂亮。 比不久前飞坦那下,响太多。 短短数秒,气郁就快把我的天灵盖冲开。我在极致的怒火里莫名生出一丝笑意。 “真有你的。”我眯起眼睛,舌尖擦着犬齿,划出血丝的刺痛并未起到太大作用。 库洛洛站在角落,像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瞬间燃了全身的念抵抗,被杀气压制的面无血色。那双圆溜溜的深黑瞳里糅杂了许多我的混乱意识无法分辨的东西。 总之毫无惧意,一如既往。 屋里的时间,光线,甚至气息统统静止,间或有微小诡异的震频在耳边轰响,从身侧这扇门开始。然后“砰”一声巨响。最脆弱的灯先裂了,炸出四散砰溅的碎片。 繁多的碎片折射月光,白得像最锋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身上,落在我身上,不痛不痒地被缠绕周身的气拂开,再碎成更细小的残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