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问道:“我们遵守积分制,对手呢?” 安科眼底的光流转片刻,他嘴角仍挂着笑意:“在他们的立场上,这可不是游戏,谈不上规则。” 给予他们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像加持了另一条命,和游戏有什么分别? “那我换个问法,”我重新措辞,“他们能从这获得什么?减刑?自由?靠什么得?力量?谋略?因为犯人强大而放他们自由,不是很不合理?” “呵。”不知哪里逗乐了他,安科轻轻笑了一声,复又凝视我,“小伊的好奇心真重。” ……是,我凡事都要刨根问底,得不到答案就会一直自扰。与其自扰,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偏向打扰别人。 “所以,能得到的不是自由,对吗?”库洛洛的声音划破了隐在空气中的某道屏障,他食指抵着下巴,作思考状,“既然是‘协议’,福利必定和制约一起降临。囚犯最想要的是,离开监狱。斗兽场的作用是培养强者……” 我好像明白了库洛洛的意思,于是接过话,“当权者不希望强者脱离掌控。结合四区的政治位置看,他们的归属只该有一处。” “军队。”“军队。” 我们同时说。话音刚落我又觉得不对:“但军队,纪律不是更加严明?”除此之外,“刑期结束也能离开,非要进军队?” 如果甘心当个律己的人,也不会犯罪吧。 “参赛‘需要’签署协议。”库洛洛加重了这两个字。 “自然,参赛本身只是个选项,”我逐渐理清了思绪,“我想,除非是唯一的路。所以他们不会是普通的犯人,更大可能是——” “死刑犯。”“死囚。” 我们再次达成一致。 库洛洛眼底荡出一点笑。 “不是正规军,”一直沉默的安科又恢复玩味的模样,“他们会进入独立的编制,成为禁卫,也就是,私兵。” 算是变相默认。 军队归属整个流星街,禁卫的效忠对象应该是独立的权力体。从这意义上来说,死囚的出路和我们并没有分别,无非是我们的命更贵—— 也不好说。 这个制度下,两方都不需要和自己人厮杀,最多只比比谁的出头之路来的更快些。共处一室的囚犯们怀抱相似的人生信条,相同的人生际遇,难说不会产生羁绊。 ‘为了同伴甘愿赴死’——即使那瞬间觉得不可思议,现今我已经会把这因素纳入考量。 因为这层限制,复仇甚至不需要悉心规划,只凭一股莽劲舍开命就足够了。反正他们本就要死了,无非是走回了老路。 他们想活吗?当然是想的,但他们一定也考虑过死。既然考虑过,再做关于死亡的决定会容易很多。同伴被杀会成为信念崩塌的最后那根稻草。 揍敌客的定价模型是个简单的矩阵,除了目标自身的能力,所处的社会关系也被计入其中。这么算,他们的命不便宜。 不,甚至是等价的,死亡会让一切平等。我从没认真想到此处,伙伴意识的存在能让人命昂贵如斯。 库洛洛还是说错了,而我的理解并没有错——这里的参赛双方是平等的兽,我们在各自的规则下冲锋陷阵,终究还是斗给别人看。 用胜利换物资,用力量换活路。 法则的制定者,做出给予行为的人,他的姿态多么高高在上? 我们谁也没有比谁高贵。 他们三人理所当然地通过了新一轮面试。只是,我现在觉得这行为是冗余的。虽然当时打的是群架,足够安科辨认实力。 我在一区不算傲视群雄,也站得住金字塔第二层,因此,他们作为团队也排的进这层。 这更像是出于个人恶趣味有意为之的刁难。 安科想离间我们? 我自认还没有产生足以为止赴死的情谊。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会有。斗兽场只是用极端的方式把人性包裹得漂漂亮亮,极端数据不该被用于广泛的总结。 想想那个抢面包的孩子,他有四个同伴,只有一个愿意为他而死,偏偏还弱得可怜。照概率看,这种情谊始终是弊大于利的。 …… 接近正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被安科领来斗兽场,这里和住处相隔不远。只是外观和我的想象有一定出入——起码,起码我以为会有个建筑,哪怕作为标志,象征也好。这是片被不同铁网围起来的露天场地,一览无余。 “有啊,怎么没有。”安科指向侧前方,那里坐落了一排低矮的房子。 说房子不太确切,它们被搭得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