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囿于凝重的气氛没发出声。 母亲若真的死了,她的眼就不会再焕发光彩或盛载情绪,是不是和伊路更像了?这让我嫉妒。心中的情绪复杂又陌生,恐惧…还有悲伤,因为我在颤抖。剩下些别的什么,我没办法分辨。 如果一向遵守规则的母亲一次放松神经就失去生命,换作我会做的更好吗?我不想面对这样的死亡,无法接受被猎物反扑的结局。我第一次开始质疑成为杀手的宿命。 父亲带我离开时,这颗悬着的心好像一下落到实处。虽然心尖上密密麻麻的战栗并未就此止住,但只要他在,这些烦人的触觉只懒懒躺在那,不会变成切实的动词。 我那时候这样以为。 可一区远比我想象的无聊。刚来那阵,父亲琐务缠身,无非是牵扯权力交接,势力清洗的累赘事。他留我在屋里做基础练习,或是看书——我不讨厌看书,但总有字词引发无端的联想,思绪难免飘远。 因为他的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只有我自己。这屋子小,大小不妨碍它的空。呆久了,有时我也变成空的,变成一张渔网,筛出过剩的精力用来等他回家。只有他能挡住那些呼呼漏风的口子。 不久前我才开始参与长老会附属的集训,他也终于不再忙碌到见不着人。探索新生活的乐趣却没有持续太久。这些人……我实在受不了他们。一亮拳脚就躲躲闪闪,练习不像练习,不是三岁小孩了,还在过家家么? 怕痛? 如果是伊路……离开家就不能和伊路一起玩吗? 这样日复一日的原地踏步,好没意思。所以昨天用完晚饭,我告诉父亲。 “我不想当杀手了。”这是前提。 “可我得变强。”这是目的。 我看得出父亲的犹豫。 教堂是他给我的答案。 直到现在,我也没想通他为什么不亲自教我,也没法从他沉默的口中撬出理由。父亲只说他在这长大,说他和母亲就相遇在流星街外区,因为,揍敌客的试炼也在这附近。 我想,我会很快见到伊路。 今天清晨,我们就出发了,父亲带着我,没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眼前场景是瞬间改变的,像被什么屏障生生截断。几乎在走出三区的同时,铺天盖地的恶臭就冲入鼻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四区的建筑物稀少,视野里的人却成倍数地增多。 这样的不连续感像梦境一样毫无逻辑。想到这,我又开始琢磨爱瑞雅对我穿着的评价。 外区毋庸置疑匮乏生产资料,僧多粥少的地方,最值得注意的是资源分配的方式。 我们走出和进入每个区都经过了关卡,穿过四区到六区,这两处都不像内三区一样设立了治安队,应该有不同的组织框架。 对爱瑞娅来说,我衣着光鲜,只有两种解释: 如果自身厉害到能占据稀缺资源,就不需要寻求教堂的庇护。因此一定有个实力足够的人站在我身后。 提醒我衣服的问题,是希望我记住她的好,有所报答?还是怜惜我被丢弃,施舍善意? 但……我是期待斗争的。 心头的那些东西颤动的越来越厉害。此刻我似乎读懂了它。不只是恐惧或是悲伤,更为强烈的战栗,是因为,兴奋。